“三年不见,你可还好?”薛摩扭头望了顾子赫一眼。
“我久居江南,这回远行,能看得一遍玉门风光,自然算得好的。”顾子赫粲然一笑:“倒是你,和青青相处的方式,真是令我诧异!”
“怎么,不然呢?”薛摩也笑了:“以子赫度我,难不成是冷言冷语虐待之?”
顾子赫笑得更欢了,搡了薛摩一把:“我没把你想得那么不堪。”
“但是,倒也没把你想得那么豁然……”顾子赫正经道:“经历那么多事后,如今看来,薛摩,你当真令我心生敬佩。”
薛摩摇了摇头:“不提也罢,亦当不得子赫如此盛赞。”
顾子赫反问他:“那这几年,你过得好吗?”
两人相望,顾子赫可以清楚看到薛摩眼里的矛盾:“有时候会觉得迷惑,不知道行走在这世间究竟为何,可有时候又觉得庆幸,庆幸我还活着,得见一见其他人不曾见过的光景。”
顾子赫道:“若是当初在陇右的时候,我和华浓没有出现,是不是你现在和笑鱼也能图个平静安稳,幸福美满?”
闻言,薛摩眼神有些迷离,天涯海角,神仙眷侣,邻水搭屋,倚梅舞剑,牧马放羊,走鸡逗狗,待老来,她嗔他健忘,他戏她迷糊,这些,三年前,他是有想过的……
“呵”薛摩苦笑了开来:“天意无常,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多想无益。”
顾子赫忙道:“那你们现在也可以……”
“子赫。”薛摩打断了他道:“不一样了,你明白吗?“
“当初池笑鱼懵懂,尚能连哄带骗给她造一个你侬我侬,现在呢,秦飒在我心上,亦在她心上,如此一条明晃晃的裂缝,又如何再自欺欺人,破镜重圆呢?”
顾子赫听着,蹙了眉,薛摩望了他一眼,叹息:“倒是你啊……”
顾子赫笑着摇头:“我已然无解,唯有老天垂怜了……”听着顾子赫那坦然并无半分自怨自艾的语气,薛摩笑了起来。
“薛摩,你想知道秦英的消息吗?”此话一出,薛摩的笑容僵在了唇边,他没有说想,也没说不想,就这么不紧不慢地继续散步。
见状,顾子赫道:“秦英成亲了。”
薛摩一下子定在了原地,可未几,他便又重新提步,听着顾子赫娓娓道来,说秦英在凉州生了一场很重的病,差点没有挺得过去,说秦英说他自己无家可归了,华浓便执意要他留在聚义山庄,说他俩在凉州成亲了,那天很是热闹……
他们一直绕湖走着,这些陈年旧事借由顾子赫谦软的音色讲出来,分外和煦,分外温柔,薛摩听着,眼角瞟了眼湖面,有蜻蜓掠过,点水成纹。
秦英之于薛摩,就犹如远飞的大雁,渐行渐远渐无声,薛摩也没什么特别的动静,然而,在心尖上,总有些东西,就犹如春草,更行更远更还生。
有些情感,对于薛摩来说,是迟钝的,是后知后觉的,是他忽于捕捉,便再也拿捏不到的,只是这个时候的他,还没有意识到而已。
“不提他啦!”薛摩短吁口气:“说说你吧,我的身世,再加上景教和聚义山庄之前种种,池五爷的死,池庄主的死,这三年,你就一点都不怀疑我?”
他的语气十分轻松,在顾子赫面前,薛摩向来都格外放松,这是他在其他任何人身上,都不能奢求的。
没有心机算计,毋需拿捏语气,甚至都不用考虑这句话该不该说,他是苍山巍巍,江河浩浩,君子之道,日月同曜。
顾子赫笑着挑眉,陇右草原上马蹄声震地,黑袍连天的场景,犹如就在昨日:“徒有惊吓,并无怀疑。”
薛摩听出他语气里的调侃,大笑着推搡了顾子赫一把。
两人正想谈甚欢,迎面走来一护卫道:“顾公子,庄主叫你去用晚膳。”
“那我呢?”
“呃……”气氛尴尬,饶是说薛摩是来做人质的,但这人质未免当得也太随便了,护卫望着薛摩眨了眨眼睛,灵光一现,道:“后院小阁楼里必然已经准备妥当了,薛老板独享全席,定能吃的尽兴。”
薛摩语塞,不悦地冷着张脸,顾子赫笑道:“笑鱼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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