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玄展一拂袖便扬长而去,他并没有发现沈扬清的异样,确切来,整个灵山派都没有发现沈扬清的异样,没有发现他迷蒙的眼神,没有发现他疑惑的表情,没有发现,他爽朗中偶尔带出的优柔之举。
如若他们再细心一些,可以想到当日就是在这里,沈扬清允了沈放去江淮。
然而,谁都没有发现,所以那日沈放和沈扬清的谈话只能随着日子一一被覆盖了过去。
那日,后花园里,沈扬清问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当真要娶那女子?”
沈放没有直接回答,嘴角一直翘着,似笑非笑的弧度,煞是好看,他,“我沈放来世一遭,多经悲苦,年幼丧母,少时丧父,得幸可以拜逍遥剑为师,不曾想出师之日,师父便也离我而去,身为灵山派右执事,常年奔走在外,我沈放,并不惧刀光剑影,可是,人生种种,回首看去……皆是寂寥……”
皆是寂寥这四个字仿若一记闷锤一样打在了沈扬清的心上,沈放接着,“师弟,你与我同根同源,想必这一路上的心境,你定也是能感同身受的,你也知晓,我沈放并不是贪慕美色之人,可琴瑟,我是真的喜欢她……”
喜欢?沈扬清默默地在心里琢磨着这两个字,不知怎地,竟突然有些鼻酸,人生这漫漫二十余年里,他竟然想不出一个人,可以放上这两个字,喜欢……
忽然之间,他茫然了,茫茫然中他看见沈放的眼中有光在闪,那是在自己眼中从来不曾出现的东西。
沈扬清扪心自叹,这个在西北中了十二道剑伤亦不曾留一滴泪的汉子,此刻,眼中,有光在闪……
沈扬清的心头彻底空白了,半晌,他开口问了句话,他问,“师兄,真心的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沈放真的想找一个美妙无比的词来形容给沈扬清听,可他读书不多,想了半硬是没想出一个好听的,最后只得苦笑着摇了摇头,抬手用剑柄轻轻搭在沈扬清心脏的位置,道:“这里,满当当的。”
最后,沈扬清终于还是让沈放走了,他一个人站在偌大的花园里,恍惚了……
他记得沈放临走时的笑,日月失光!所以他明白了,原来是这样,爱可以让一个人连苦笑都使地失色。
待沈放走了一炷香后,他问了自己一句话,他问,“这里,不会满了吧?”没人能给得了他回答。
薛摩这事一出,江湖处处都是暗流涌动,反倒是雁回宫平静得很,冯咳了几日,白容想皆没下令,他急得那叫一个坐立难安,只得去找白容想,才刚踏进她房间,便急道:“容想,薛摩的事情你不打算做点什么吗?”
“他和我了,那是江湖下套,他没有得到丹真心经。”白容想头都没抬一下,继续看着河洛一带送上来的信笺。
冯克霎时气不打一处来,忿忿道:“他没有,你就信他?”
白容想蹙了蹙眉,抬眸,厉色道:“他没有,我就信他!”
呼之欲出的,皆是威严!冯克能看出他的大美人已经有些不悦了,便也没做他想,郁郁赶紧撤了出来,上次因为设计薛摩的事情,已经让他和她之间薄有嫌隙,他实在不愿她疏远了自己去,只得作罢。
当沈放出现在月满楼的时候,扬州又沸腾了一次,若是之前还有些希冀的话,那这次是真的不知碎了多少春闺少女心了,她们心中的大英雄,原来,是真的要成亲了。
“你竟然真的来了?”能这么快就见着沈放,薛摩还是有些吃惊的,虽然他没有亲眼所见,但在他看来沈放与灵山派的拉锯,应是极耗时日的。
沈放笑笑:“这还能有假?”
薛摩一脸了然问:“你能来,想必谢康的事定然解决了?”
“那是当然。”听到沈放肯定的语气,薛摩也算是定了定心,整个人便也轻松下来,带着沈放入了一旁的雅座,给他斟了杯茶,道:“如若成亲,是在东灵山,还是?”
沈放轻轻抿了一口,忙道:“我长居洛阳,属下也皆在洛阳,成亲自然在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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