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源又再一次上表,这次是密奏。
作为九卿之一,且担任镇守后路督运粮草的重责。肯定是有密奏之权的,不经三省,直达御前。
但一般情况下,无论是各州刺史、都督,还是朝廷的三公九卿,都极少用启用密奏,以免遭受非议。
密奏上李源一反常态的不在谨小慎微,直接道出了自己的“毁谤”,杨巡有异心。
否则无法解释,为什么两个月了,黎阳方向的军粮和物资都没运过来。
随后又给家中写了封家书,叮嘱在家的长子李孝俨小心约束家人,近来恐有巨变。
等这封家书到了洛阳的时候,已经是七月了
仿佛是为了证明他的猜测,七月初三,杨巡自黎阳起兵。诈称留守洛阳的齐王慕容据谋反,领兵占据黎阳,关闭城门,大索男夫。
并向附近各郡发送文书,以讨伐高晃为名,命各郡发兵会集黎阳。选精壮五千余人,船夫三千余人,杀三牲誓师,起兵反燕。
大燕留守东都的左仆射高士则接到杨巡起兵的消息,立即加强东都的防御。修武县民也帮助官军据守临清关,使杨巡军无法过关,不得不从汲郡南渡黄河,继续向东都前进。
叛军一路未遇任何抵抗,很快到达偃师。随后杨巡命其弟杨善才率兵三千从偃师以南沿洛水西进,杨熙自白司马坂越过邙山从南面向东都发起进攻,自领五千余人马紧随其后。
洛阳方面很快也作出了反应,高士则派河南赞治裴弘策及将作少监宇文祁迎战杨巡。
此时,杨巡叛军多为没受过正规训练的民夫,手执单刀柳盾,也没有弓箭铠甲,但士气高昂,而大燕官军虽装备精良却士气低落,两路讨逆大军皆一战而溃,宇文祁战死,裴弘策单骑逃回了洛阳。
东都留守高士则大为光火,却对面前的形势无可奈何,他出身渤海高氏,是最早与慕容氏合作的汉人大族,在大燕一朝,渤海高氏与鲜卑段氏堪称是慕容家的左膀右臂,是当今一等一显赫大族。
而齐王慕容据,是皇帝慕容英的兄弟。
两人是慕容英留下辅佐太子慕容昌监国的重臣,同为洛阳留守。
但慕容据这个留守,不过就是個挂名,真正事务都是有高士则处理。
至于监国的太子,只有十岁,能做的什么主?当得什么事?
年近六旬的高士则身材高大,须容严正,并不像是个养尊处优的宰相,更像是个武夫,脾气也极为火爆,地上跪着一人,却正是刚刚逃回的裴弘策。
“八千军马,一战而丧,裴弘策,你还有何话说...”
高士则满脸通红的叫骂着,手还拍着桌子,除了坐在他对面的慕容据,尚书台大堂之中无一人敢抬头。
慕容据本不来尚书台办公的,不过因为是东都留守,又有叛军作乱,这才搬到尚书台与高士则一起署理国事。
其实也是为了避嫌,毕竟杨巡造反就是旗号就是“齐王叛乱”,出现在尚书台,意思很明显,就在高士则的眼皮子底下。
比起高士则来,只有三十多岁的慕容据身材要瘦弱的多,脸色也有些苍白,时不时的还咳嗽一声,临近夏日也披着披风,可见其身体状况不怎么样。
高士则骂了半天,火气也出的差不多了,这才一挥手,让裴弘策滚了出去。
“本应杀你以正军法,但如今用人之际,准你戴罪立功。”
因为说了太多话,也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这才道:“大王,你是宗室,这时候不能坐视不理。老夫不知兵事,这如何剿灭叛军,还要大王你拿出个方略啊...”
高士则这到不是自谦,他一直以来都是以忠直勤勉著称,从来没有担任过武职,的确是不知兵。
而齐王慕容据早年作为皇子可是没少跟着先帝和当今皇帝慕容英征战,通晓军机,所以高士则这时候也顾不上慕容英临走之前暗示他要盯着慕容据的嘱托。
毕竟反贼都快杀到城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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