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御笔,中书省示下。贼势汹涌,侵扰州县...着奉直大夫、翊卫大夫、明州刺史兼长水军统制、权南都水监、勾管汴河都大提举修河司事,权行应天府事,判淮北讨贼捕盗制置使,总管应天府、亳、单、徐、陈、宿马步军,权宜处事,进剿淮北田文豹贼众,绥定州县...”
蔡京这个老东西,为了弄死自己,真是不遗余力。居然直接让自己权行应天府事,成为代理府尹。
宋朝的知州、知府,都属于差遣官,跟品秩官阶并不直接挂钩。
东京开封府、南京应天府、北京大名府、西京河南府,合称四京府尹。
开封府尹最为重要,不是储君就是重臣执秉。
其余三京,则可由执政相公们在朝争中失败后出判,也可以由低阶官员出任,成为更上一层楼的重要基础。
主打的就是一个灵活机动。
想不到自己也享受到这一待遇。
宣诏官员三十多岁,脸圆额阔,浓眉小眼,嘴角总是带着几许笑意。
刘国璋接过诏书,对着汴京作揖道:“臣领诏,当殚精竭力,尽忠王事。”
说完,诏书递给长孙谟,问道:“天使如何称呼?”
“下官赵鼎,字元镇。”
“赵天使在何处高就?”
“下官崇宁五年中试,政和二年磨勘优卓,改京秩,调同州户曹。政和五年调河东县丞,去年三年期满,回京考成,候选新职。
中书省找人来南京城宣诏,听闻田贼汹涌,南路凶险,舍人、行人们都不愿意来,下官见到是个机会,就自告奋勇地来了。”
倒是很坦诚啊。
“机会?赵天使,什么机会?”
“过来宣诏者,可授朝奉郎,发在讨贼捕盗制置使司里听用。”
哦,宣完诏,再顺带着给朝廷当个坐探。
战场上刀枪无眼,难怪那些京朝文官们都不愿意来。
这位赵鼎自告奋勇,确实有几分勇气。他的名字,听说过,莫非是未来的名臣大佬?
“赵朝奉出自寒门?”
赵鼎目光一闪,嘴角的微笑丝毫未变,“下官自幼失祜,全靠慈母拉扯长大。”
“难怪如此。”
“敢问刘使官为何有此感叹?”
“我认识一位朋友,李纲李伯纪,元丰六年生人,政和二年中进士乙科,特旨改甲科。政和五年,改京秩,授监察御史,权殿中御史。议论朝政,被罢谏官,改员外郎。去年又出任开封府判官,装模作样地穿起绯袍来。”
刘二郎,你什么意思?打脸吗?
李纲比我晚两科中进士,他现在是六品官,我还在八品官上磨勘。好不容易抓住这次宣诏的机会,才跳到七品。
你当着我的面说这些,是想羞辱我吗?
赵鼎眉毛抖了几下,嘴角的微笑有些勉强:“李官人才华过人,是朝廷柱石。”
“不,不,他屁的才华过人,吵架都吵不过我,居然还是谏官出身。李伯纪升官升得这么快,全因为他有个好爹。斯和公是元丰三年的进士,三朝元老,政绩赫赫,当属名臣。
朝中有人好做官嘛。
赵朝奉出自寒门,上无贵人提携,左右无亲故臂助,只能脚踏实地做事,一步步熬资历。早两科中试,仕途却踟蹰艰难,换成是我,也心中不服。
赵朝奉,现在有了一个大好机会,抓住了,迈过天堑就在眼前。抓不住,七品到六品,依然是登天之难。”
赵鼎抬头看着眼前这张年轻得让人有些嫉妒的脸,心里咯噔一下。
跟传说中的截然不同,刘二郎完全不是粗鄙武夫,反倒有几分权臣的气势和作派。
赵鼎是年底才进京述职考成,那时刘国璋在汴河两岸当包头工,兼剿匪司令,汴京城里全是他的传说。
迟疑一会,赵鼎拱手说道:“刘使官是下官的上司,属下当恪尽职守,勤勉尽责,不敢有失。”
刘国璋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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