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仔细一想,刘国璋说得不无道理。
南京城里,朝堂上,他打通的那些关系,哪个不是认钱不认人?
人还在,看在钱的份上,能替他开脱减罪。人不在了,那些家伙除了暗喜,连眼泪都没有半滴。
韩尚贤真得急了,浑身上下直冒冷汗,脑子不停地转,寻思着脱身之法,猛然间他想到了,连忙说道。
“刘大官人,我可是贪墨六十二万石粮食,巨贪啊。你就不想查清此案,把我和上下一干蛀虫一网打尽,再把短缺的粮食全部追讨回来吗?”
韩尚贤急切地看着刘国璋,就像抓到救命稻草的溺水者。
刘国璋不屑地斜眼看他一眼。
“我又不是包青天,才没兴趣去查什么贪墨案,抓什么贪官污吏。南京常平仓贪墨案,关老子屁事!我只在乎有粮食,能按时完成汴河疏浚!什么追讨贪款和短缺粮食,关我屁事!
你不是官囊丰厚吗?抄了你的家,少说也有二三十万贯,有钱还怕买不到粮食?”
赵佶掌舵的这艘大船,已经千疮百孔,老子才没兴趣,也没精力去缝缝补补。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抓紧时间,抢夺资源,聚集人手,自己打造一艘船。
官场名声,老子都是要谋朝篡位的人,还在乎这玩意?
刘国璋的话,每一个字就像是神臂弓射出的箭矢,射穿了韩尚贤的心。
他失魂落魄,看着刘国璋淡笑的脸,仿佛看到死神在向他微笑,腿一软,噗通跪下。
“刘大官人,罪人韩尚贤认罪,愿意把所有家产献给官人,只求活命。”
刘国璋嘴角挂着讥讽,不屑地看着他。
“韩推官,万贯家产不用你献,老子认得到门,会自个去搬!韩进士,我还是喜欢你刚才桀骜不逊的样子,要不你恢复一下?
你可是东华门唱过名的好男儿啊!是读圣贤书的人!临死前要威武不能屈!要天地自有正气在!”
韩尚贤已经惊惶地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停地磕头。
刘国璋很是失望,挥挥手:“来人,把这厮拉下去,好生准备一下。”
到了晚上二更时分,刘国璋来到韩尚贤宅院前。
“效节,都抄查干净了吗?”
“统制,都抄查干净了。值钱的,能卖钱的东西,全搬登记造册,搬去了军营里。”
“好。子充,这宅院周围的隔离带,都拆好了吗?”
马扩神情怪异地答道:“统制,按照你的吩咐,周围拆出三丈空档。受损失的各家,明早去统制司领钱。保证只烧到韩家,烧不到别的地方去。”
“那就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韩尚贤临死前,心底的那份善意没有泯灭。举家自焚,只烧自家,不烧别人家。
鹏举,你和大眼把韩大官人带进去,让他一家整整齐齐的。我们这些做官的,一定要言出必行。说了要杀他全家,就必须杀他全家。”
两位亲兵架起瘫软的韩尚贤,直往屋里走去。
岳飞站在后面,脸上有些不忍。
“统制,韩尚贤一家,老弱妇孺,仆人亲随,足足三十一口人,全都杀了?”
刘国璋背着手,看着这一切,没有出声。
张猛在一旁狠狠瞪了岳飞一眼,“你亲眼看到的,贪墨六十二万石粮食,还跟没事人一样,得意洋洋,不知羞愧。
这样的大贪官,你居然还同情?脑子有病啊!”
过了一刻钟,韩尚贤宅院后院正房里起了大火,火势汹涌,迅速把整座正房都吞没了。
刘国璋带着众人在后门等着,一直等到韩家后院烧得七七八八,这才说道:“好了,进去救火吧,不要越烧越大,控制不住。老张!”
他叫着旁边的张悫,“给上面的奏章写漂亮点,关键突出一点,韩尚贤是读过圣贤书的人,在你的指责下,唤醒了天良,然后羞愧难当,闭门举家自焚。
家里烧成一片白地,什么钱财啊,布帛啊,地契啊,账簿啊,与别人的往来书信啊,都烧成了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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