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官人,不好意思,这四万三千石粮食你不能动一粒。”张悫说道。
“什么意思?”
“这四万三千石粮食,还得留着给应天府的禁军和官吏发禄米。我对过账簿,前前后后拖欠了四个月的禄米。年底了,总得给人家补齐,要不然会闹将起来,谁都不好看。
掐头去尾,四万三千石粮食差不多刚刚好。长水军和左护营的军粮,刘大官人,你还得另想办法。”
张悫双手一摊,表示爱慕能助。
刘国璋站起身来,缓缓地走到韩尚贤跟前,指着他对张悫问道:“就是这个玩意,把南京常平仓的粮食都祸祸光了?”
“没错。韩官人自个也认了。六十二万五千石粮食,他做假账,全部偷卖掉了。”张悫答道。
“张副使说得没错吧。”刘国璋转过头来问韩尚贤。
“没错。张副使真是会计高人,钱谷米粮,椎卖转运,尽在心中,下官狡辩不了,也不想狡辩了。过往五年间,南京仓平仓里的六十二万五千石粮食,都被我卖掉了。”
韩尚贤十分镇静,干净利落地承认道。
“嘿!贪官做到你这个份上,还真是蝎子拉粑粑,独一份啊!你贪墨了这么多粮食,一点都不怕,一点都不慌吗?”
韩尚贤淡淡一笑:“我慌什么?天下的官,哪个不贪?上到太师,下到书案,哪个不贪?只是贪多贪少而已。我贪墨了六十二万石粮食,折价卖掉后得了四十多万贯钱。
在贪官中不算少,也绝不算多。我有什么好怕的?有什么好慌的?刘统制无非就是上疏弹劾下官罢了,还能干什么?
当然了,真凭实据摆在这里,刘统制的弹劾肯定是一弹一个准。然后是有司行文,把我夺职罢官,在南京城里受审。哪又如何?
这四十万贯钱,我一个人吃不下的。南京城,汴京城,上上下下,数十位大官人得了我的好处。对了,前些日子,官家万寿节,我还献上一尊价值一万贯的羊脂玉太上老君像,得了内侍省赐下的褒奖状。”
韩尚贤不慌不忙地放下手里的茶杯,气定神闲地看着刘国璋,眼角里藏着瞎子都能看到的讥讽。
“三堂过审,无非是免职,流配千里。报到汴京,按照祖宗优待文官旧例,加上恩自上出,我说不定改判为某地编管。上面有我的同窗同科,稍微活动一下,加上那些拿了我钱财的贵人,帮着吹吹风,然后改为江州编管。
那里离我的家乡近,又十分繁华。现在我官囊丰厚,可以在那里置办产业,把一家老小接到那里,孝敬双亲,享受天伦之乐,何不快哉!”
说到这里,韩尚贤脸上满是得意之色,忍不住自夸了几句。
“二十年寒窗苦读,为的什么?不就是图个荣华富贵?现在钱有了,蛰伏几年,等风头一过,再活动活动,自有贵人愿意为我开脱,然后起复任官。到那时,刘统制,我们又能同殿为臣了。”
众人默然。
种师中、刘子羽知道,这是朝廷陋习,对官员非常优待,尤其是文官。
熙丰年后,党争日炽,也造成一个后果。官员只要不涉及到党争,你贪污受贿,上面都懒得深究,基本上是轻轻放过。
加上现在朝堂奸佞当道,认钱不认人,韩尚贤轻易脱罪,更不是难事。
李纲更是义愤填膺,恨不得冲上去,把这个丢人现眼的贪官暴打一顿。
但他强按着心绪,想看刘国璋如此处置此事。
“直娘贼的!你们看看,看看这个王八蛋的嘴脸!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道德文章,都他娘的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刘国璋指着韩尚贤大骂,反倒把他骂得不乐意了。
“刘统制,在下好歹也是大观三年己丑科进士出身,东华门唱过名的好男儿,岂容你如此辱骂!”
刘国璋跳到韩尚贤跟前,大骂道。
“王八蛋!你个驴日的王八蛋!腌臜畜生!含鸟的猢狲!只拉人屎,不干人事的狗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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