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国璋看透他的心思,淡淡地说道:“李十丑在瑞圣苑肆意妄为,牵出了一批内侍。什么押班、供奉官、殿头,杖死了六七个,发去给两位先帝守陵的十来个。”
趁着这次大好机会,梁师成、杨戬等几位内侍省巨头,大肆清除异己。
后宫佳丽众多,官家耳朵根子又太软,使得内侍省里的声音太杂。权势和钱财就那么多,伸手的人多了,每个人分得也就是少了。
不是这个缘故,那几位巨头也不会陪着一起演戏。
李邦彦以前确实给过不少孝敬,那又如何?有铲除异己,扩大权势重要吗?
刘国璋继续说道:“至于三大王和那群文官名士,呵呵,这些人性情凉薄。过不了两三个月,他们会把曾经的好友李十丑忘得干干净净。
大宋缺文人吗?缺舞文弄墨、歌功颂德的士子吗?不缺!他们比相国寺前院功德池里的王八还要多。”
刘国璋盯着王慕文,一字一顿地问道:“王帮主,即如此,你到底担心个什么?”
王慕文一个激灵,得罪内侍和文官,还有一条生路,得罪眼前的刘二郎,等于是阎王爷在生死簿勾了名。
“二郎放心,在下马上去操办。去怀州必定在河阴汴口转船,过黄河入泌水。我马上安排人手,在入泌水时下手。那里两河汇合,水流遄急,水文复杂,就算是熟悉水性的人,也很难游回岸。”
“专业啊!什么叫专业,王先生才叫专业人士。三百贯,我待会叫人送钱过来。我做事爽利,不用搞什么先给定钱,事后再付尾款的把戏。全款给你,相信王先生不会拿钱不办事吧。”
“绝不会,在下一定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的。”
出了五河帮,刘国璋转去军巡院,找到了张择端。
这厮搬了张圈椅,坐在后院里照太阳。
他半个身子瘫躺在椅子上,双目微闭,伸手去旁边的茶几上摸起小茶壶,就着壶嘴嗞了两口茶水。
美得很,美得很!
“正道兄,前些日子还看到你坐堂勤政,忙得脚不着地。怎么才短短几日时间,你就颓废了,堕落了,真是叫人痛惜。”
张择端瘫躺的姿势动也不动,连微闭的眼睛都没睁开。
“没案子,我坐个屁的堂啊。”
“没案子?开封城已经路不拾遗了?”
“怎么可能?就算黄河清了,都不可能路不拾遗。”
“那你怎么还不继续努力,继续奋斗!”
张择端猛地坐起来。
“我努力个屁!该做的我都做好了。开封城内外城街面上,已经四天没有杀人的恶性大案。那帮孙子,现在杀个人都要跑出军巡院管辖的地界。
其余全是街坊吵架、小偷小摸等鸡毛蒜皮的事,让几个军巡使和判官处置就好了。我们只负责缉拿鞫审,判决却不归我们管,小案子交给公事所,大案子交给开封府。”
这是宋朝的鞫谳制度,审讯和判决,分由互不管辖的有司负责。
两司独立活动,不得互通信息、协商办案。防止司法官吏因缘为奸,保证司法审判的公正。
虽然司法公正被赵佶君臣破坏殆尽,但流程还得这么走,否则的话等于抢其它有司的饭碗。
“那些帮会社团呢?平日里不是天天打打杀杀,争抢地盘吗?”
“自从你让军巡院和红缨堂给他们立规矩后,现在都是以和为贵。有什么纠纷,两边头面人物出面,邀上巡检、坊正或地保,在茶馆坐下,三五三六地当面讲清楚。现在帮会社团之间的打斗几乎没有,茶馆的生意好了不少。”
“这么讲道理了?”
“因为有你这个不讲道理的刘二郎在,他们只好坐下讲道理了。他们不讲道理,那就什么道理都没得他们讲了。”
“那你确实没事做了,只能躺平了。对了正道兄,我叫你查得富春居底细,怎么样?”
张择端一听就精神了。
“这个富春居,真不简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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