枢密院政和六年夏四月十九日,发给河北广信军公文里,有说,‘忠猛左军第一指挥,奉命公干,着接应无误’。
二十一日,发给保州公文里有说,‘...赵官良嗣,由军护送北上公干,着拨给支用无误...’公差出完后,忠猛左军着立即解散,人员各回本部...”
王荀说完后,众人鸦雀无声。
童贯主持此事,河北与北辽接界的地方...
刘国璋不由想起来,联金灭辽由童贯一力推动,而他又是受北辽一位汉臣的怂恿蛊惑。
会不会跟此事有关?
“这个赵良嗣是何人物?”
“不大清楚,我们只知道他原名李良嗣,河北人,受童太尉举荐入朝,很受官家器重。先赐国姓,改名为赵良嗣,擢升为秘书丞,后迁直龙图阁,提点万寿观,去年年底又加右文殿修撰。”杨效节答道。
“就算那一趟河北公差有问题,去年夏天,到现在一年多了,过去这么久,怎么才找上符七郎的?”王荀不解地问道。
“是啊,要是那趟河北公差有什么机密,不小心让七郎知道,凭借童太尉的权势手段,要灭口何至于等到现在,还要用夜袭暗杀的手段?”
刘国璋也百思不得其解。
太师坊知乐居门口,一位身穿绯袍的男子,在仆人的引路下,昂着头,傲然地跟着走进去。
童仆、婢女,层层递进,一路被引到后院的书房里。
男子站在门口,不卑不亢地说道:“爹爹唤我?”
“三哥,进来吧。”
男子正是蔡京第三子,蔡翛(xiao)。
蔡翛推开门,昂首挺胸地走进去,蔡京正在书桌前写字。
“三哥,坐,坐会,等为父把这几个字写完。桌子上有茶水,有点心,你自个来。”
“嗯,”蔡翛应一声,径直坐下来,端起茶杯喝一口,直接吐在旁边的痰盂里,不屑道:“这茶,太劣,不堪入口。。”
随意拿起一块点心,吃了一口。
“嗯,这桂花糕不是王胜吉家的,松松散散的,一点不好吃。”
蔡京持着笔,低着头,专心致志地写着字,对蔡翛的话充耳不闻。
半刻钟后,蔡京写完字,放下笔,在铜盆洗净手,搽拭干后,在蔡翛旁边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两口,满脸的惬意。
“这是仙游的茶,你老子我从小喝到大,早就喝惯。”
又拿起桂花糕,吃了一半。
“这桂花糕,是我们府上田四娘子做的。从她祖母起,做了三代的桂花糕。从你曾祖父起,我们家吃了四代人。你们不爱吃,我爱吃。只是年纪大了,不能多吃啊。”
蔡翛有些不耐烦,直着上半身,双手笼在袖中,端在腹前,眼睛看着屋梁,开口问道:“爹爹有事吗?有事请直说,三大王那边还有个文会,儿子得去赴约。”
蔡京笑了笑,继续不慌不忙地说道:“我有八个儿子,活了五个(注二),大幸啊。却又是大不幸,为何?龙生有九子,九子不成龙。
大哥蔡攸,自诩学得我的真传。元符年间,哲庙先帝病弱难久,他从为父这里窥得天机,就每次算好时间,等到端王下朝时,在路边恭敬侍立。端王即位,立即飞黄腾达。
身为大学士,却常常穿上短衣窄裤、涂抹青红,夹杂在歌舞艺人、侏儒中,在官家御前说很多市井无赖、淫夫荡妇的戏谑浮浪之语,博得圣眷。
毒死原配,续弦一位美娇娘,也就是你的新嫂嫂宋氏。先是跟着进宫,现在是出入宫禁比他和我还要便利。为的什么?无非是市井里的一句话,‘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妓,妓不如偷!’”
蔡翛听着父亲突然说起大哥的龌龊事,心中隐隐不安。
“你,我的三哥,才华横溢,傲世轻物。就连官家,也十分欣赏你的文采,称你为政和司马光。呵呵,官家英明神武,神目如炬,偏偏在你身上走了眼。
司马光再迂腐抱残,也不会收受盗匪的贿赂,行那乱法不轨之事。是不是啊,我的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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