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有过一段感情,足够深厚,足够刻骨,我想你会知道情人离别的时候相赠的多是定情信物,而所谓定情信物,自然便一定情深,终生不改,不论生死不分阴阳,有此信物孤身天地却似与爱人作伴。
正所谓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阵阵,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而李劭祺当初一直拿在手里的那把剑,便就是这样的定情信物。虽然这样子不与常人的那些定情信物相同,但是其中的意义与感情确是同样深重甚至犹有过之。
那把剑重二斤八两六分,常规样式,北关南市第二家兵器谱所卖,用料与家用菜刀相同,而与这把剑相同的剑在江湖上不下几千把,不过无论是哪一把都无法和这把相提并论。
李劭祺有钱,他家里有大把的银子,毕竟他有一位将军的剑童做大伯,尽管旧时家中潦倒,但那时他还未出生。
而这把剑却很便宜,一把剑只要三十两,三十两,买一把闯荡江湖,买一把杀人之器算的上贵吗?
之前在凉州,连给了店小二三两银子,三两银子可以在凉州最好的酒楼吃一顿简简单单的饭,但是那是凉州,而且也只是一顿饭。在北关,三十两银子不过是普通人家半个月的开销,而省吃俭用半个月便可以买得了这把可以杀人的宝剑,怎么算不得便宜。
不过,这把剑确实也是那位女子能给出的所有,毕竟,在深深的大宅院里,她不过只是一个丫鬟。
她是王家布庄里的丫鬟,样貌生的不是极美,若是仔细评价,也不过只是中人之貌,但是,她胜在善解人意,温柔,而且脾性上佳,佳到没有人会想到,她会如此刚烈。这位在所有人的印象中不过是一位常常被欺负、敢怒不敢言的女人。
她是一位识字的丫鬟,这在下人中是很少见的,而她的性情,也让她没有同人吹嘘过。所以她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写了这封信。
她说,她有幸嫁入了王家家门,从王家丫鬟摇身一变成为了王家夫人,王家家主已经五十多岁,对她宠爱有加。
她还在信里说道李劭祺不必回来了,心上人早已嫁作他人妇,他又何必回来。
她在信里写的很开心很快乐很幸福,仿佛一个孤儿忽然真的得到了世上所有没有代价的关爱。但是,她写完那封信之后就死了。
她没有上吊,没有投湖,她房里放着把做女红的剪子,虽然不锋利,但用些力气也还是能把人捅一个大窟窿。
信寄出去的那晚,王家家主身上便多了个大窟窿,而她死在了刀山剑海之中,身上有着无数个窟窿。
她最后是笑着的,只是笑容中多了些苦涩。
李劭祺收到信的时候,哪里肯相信信中所言,便是飞鸽,也被当时的他挥手斩了个四分五裂。李劭祺不相信,既然不相信,那总要回去看看。
李劭祺有位哥哥,也正是因为有位哥哥,所以他才能说服家里到江湖上闯荡。
当他回去时,只看到他哥哥跪在灵堂前。棺材还没有合棺,哥哥说,要等他回来。所以即使尸体腐烂产生味道,所有人也如嗅觉失灵一般。
他知道他哥哥知道她,所以得到消息之后,是他哥哥带人收走了她的尸体。
王家布庄没有人愿意拦着他哥哥,李家剑法得传自李绍安,李绍安得传自将军,他哥哥,传给他。王家只是布匹生意,护院又如何能敌得过剑法高超的哥哥,李绍安面对哥哥,也没有出手的份,只能躲着。
只是消息却是已经晚了。
李劭祺走到她的面前,她面容带笑。
李劭祺那日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他躺进棺材里抱着她,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她的名字。
“小蝶,小蝶。”
也是在那个时候,所有人才知道这位刚烈的女人叫做小蝶。
世间本无错,错的是时间是缘分是命,这一切无法改变无法阻挡,王家家主即使那一天没有喝很多酒,也总有一天会喝很多酒然后路过了那里,小蝶即使那日不去洗衣服经过那里,也总有一天会经过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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