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保宁的蜀道,依然翠柏森森。几十年过去,每一次的战火都仿佛没有伤它分毫。
杨展和见宽并肩前行,“我是神仙的话,早算到你会遇见白文选,就不派你去云南了。”
看了看身后跟着的人,他又道:“我也是刚刚听罗为届提起他,才想到他的身。昨天你不告诉我们他是谁,说明你刻意要隐瞒。大西军中值得你帮他隐瞒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当初曾在成都救过你性命的白文选。说说吧,白文选究竟是怎么回事?”
刘见宽迟疑了一下,索性闪在一边,让其他人先过。待得大家都走到前面了,他才回答:
“我不是刻意要隐瞒你们,实在是他再三请求。你知道,清廷对外说他降了,还给他封了个承恩公,隶汉军正白旗,很快又宣布他死了,把他儿子找了去承袭爵号,过不多久,又说他儿子也死了。其实都是当初吴三桂伙同清廷玩的花样,做给大西军余部看的。他现在躲在深山中为匪,为的就是收聚那些溃散的大西军,给他们一条活路。”
“唉,他们的下场也是惨。在孙可望与定国、文秀内讧的时候,他欺骗了孙可望,这次跟你去曹溪寺,孙可望还愿意见他?”
见宽道:“别说了,任他跪在寺外苦苦哀求,孙可望都不理他。他哭喊着要进去祭奠义父和义兄们,孙可望说从来没有他这个义兄。我走的时候,他还在寺庙外跪着,也不知后来如何。”
杨展感叹:“孙可望已经心冷了,他是不愿意这些大西旧部再去纠缠他。我们最好也少去招惹,多一事莫如少一事。”
刘见宽讥道:“你管好自己吧,你是最爱多管闲事的人,好不好?”
两人骑在马闲话,不知不觉就落了很远。费小金以为他们在说机密事,领着罗为届几个将领早已绝尘而去。
杨展望了望四周的崇山峻岭,颓丧地抱怨,“我经常没有想到的事,你俩也该提醒提醒。否则,带你们在身边是干嘛的。”
“什么事没有提醒你?”见宽满脸不解。
“让你给璟新发蜀江令,他最好今天就把人带到保宁,我们在那里汇合,才好商量一应大事。”
见宽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马发出去,不就成了?”
“你说得轻松,他们都跑远了,没有一个人支使,信鸽也招不过来,怎么传令?”杨展单脚立在马,伸长脖子探望,仿佛要在周围找出一个人来。
见宽突然发出一声尖利的唿哨,少顷,一只猿猴翻山越岭而来。
杨展脑袋一空,差点摔下马背,旋即,离马腾身,迎着那猿猴飞奔而去。
“大板牙,大板牙,大板牙·······”泪水汹涌,喊声嘶哑。
“师兄,师兄,师兄······”见宽也弃了马,在后面紧追,心急如焚。
杨展和那猴子相遇了,他张开怀抱,要去拥抱失而复得的战友和伙伴。眨眼之间,脸一热,一股鲜血和着眼泪淌了下来。
如果不是他受本能驱使退得快,这张脸已经没法见人了。饶是如此,额头已挂着一块皮,袍子也被撕烂了几处。
“翠翠住手!”
杨展呆立在那里,被见宽呼喝住了的猿猴仍然对着他呲牙咧嘴,那模样、那神态和大板牙别无二致,就是口中那两颗长长的板牙,也是看不出分毫差别的。
“你刚才叫它什么?难道它不是大板牙?”杨展失魂落魄地看着猿猴。
“它不是大板牙,它是翠翠,大板牙的孙子。它没有大板牙的武功修为高,但是它比大板牙跑得更快。”
刘见宽亲热地搂着翠翠的脖子,安抚一会儿后,给它介绍杨展道:“这个就是大英雄杨展,妙峰大师的大徒弟,我的师兄,它是你爷爷最好的朋友哦,你也要听他的话。”
杨展脸还淌着血,却不得不向翠翠展示了一个友好的微笑,算是打过招呼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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