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台上方是那尊她曾信仰的神,神威赫赫,金光闪闪,高高在上,却从没有睁眼瞧一瞧人间的信徒。
乔治觉得眼前的这幅画面简直是一幅极具艺术价值的图。
纯洁辉像的两侧,是披着红色斗篷的颂诗班,他们每个人的头部都点着血一样鲜红的痣,皮肤白的透明,从幼嫩小嘴中唱出的音也带着那股晨风光雾中的朦胧感。
“他是生的知者,也是死的引路人。
生是福报,死亦是如此。
他是神在人间的模样,他是不属于人间的父,也是属于每个信徒的先知。”
“……”
“——出自《神圣教典》,第141章,致他脚下的生命。”
…
颂声渐渐高昂,只属于童心的纯真混着流光溢彩的宝光,有一种别于尘世的神圣感。
乔治听得有些入迷,他一向喜欢纯粹。
其实这种教会每一位正式神职都能唱出的颂诗没什么难懂的,乔治甚至能倒着把这章背出来,但他从没背过。
他有想过为什么自己的嘴里背不出这样的颂诗,从前却没得到过答案。
乔治的声音很好听,如果是他那比百灵鸟还好听的喉咙,在万物竟生机的清晨唱出这首诗,铺在女尸上的白色花朵也会流下朝露般的眼泪吧。
但他还是没有唱,因为他唱不出来。
乔治可以欣赏那些懵懂得不知信仰为何物的孩童,唱出赞美那尊从不看人间的神的颂诗,却无法忍受自己去赞美从不存在的慈悲。
正如白鸽不会亲吻乌鸦。
乔治·乔桑带着最后的怜悯看着女尸,这个角度下,女尸那张干瘪的唇似乎正要亲吻神像不曾踏过浊世大地的玉足。
然后,火焰烧了起来,先是点燃了花,点燃就那身代表奉献的修女服,然后点燃了那双仍旧握着胸前圣像,骨节扭曲的手。
那焰火升腾起来,不像是神要渡他的子,他的女到身边,更像是地狱来的火烧尽了信徒最后的信仰,吞噬了最后一分良知。
教堂中的众人一起埋首,然后高呼三声安卡拉。
谁也没看见,乔治无声地笑笑。
然后,他再不看这虚伪无趣的仪式,踏出这座送别过他父母的教堂。
他踏出了这个囚禁自由灵魂的牢笼,踏向一片不再虚无缥缈的土地,哪怕那是泥潭。
他是乔治·乔桑,一位曾经的圣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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