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最信任的人抛弃她,曾经毒害过的人却伸出援手,紫鹃心中五味繁杂,觉得这世道太过无情又太过可笑。
许诺离去后她没有继续沉.沦,拿着交子换了钱,置办了一身行头,在满春楼客人最多的时候弹了最拿手的曲子,就这样在一个多月的时间内成了满春楼的头牌。
此刻紫鹃垂着头哭,许诺就坐在旁边等着,直到她心情平复。
紫鹃仔细向许诺问了三月十日发生的事,听罢无声地笑了笑:“六娘子我劝你一句,四娘子不会轻易地妥协,老夫人也不会不再照拂她,只要你没将她置于死地,就一定要小心些。”
许倩的厉害别人或许难以体会,但她跟着许倩多年,对此很是了解。
拿捏人心,用言语挑拨旁人关系,借刀杀人,装可怜装清纯这些对许倩来说手到擒来,而且该狠毒的时候从来不会心软。许倩若不是这样厉害,她不会一直跟着许倩,也不会被许倩虐待却不敢言语。
紫鹃不知该用什么态度对待许诺,敌视还是感恩?
好在刚才哭了一场,现在已经放松下来,也坦然了许多。
许诺点头认同紫鹃的话,她从不认为许倩是好惹的,见紫鹃去打水便随手拿起凭几上的团扇在手中把玩,问道:“丁府为何请你去奏曲?”
“丁家大郎中了二甲十三名,前日得了消息,昨日办宴席庆祝。”紫鹃又洗了一遍脸,重新上妆,之前的情绪已全然隐在妆容后,恢复了一个妓.院头牌该有的自信娇美。
许诺心中惊讶,面上却不动声色,丁老太爷竟然没有请许家,难不成是要划清界限?
随后心中一怔,想到了什么:父亲昨日沐休却不在家中,极大的可能是去丁府参加宴席。如果是这样,准确来说丁府是在和许家的女眷划清界限。
丁老太爷果然很看重丁墨。
紫鹃微微一笑,心想六娘子果然不简单,能瞬间想明白其中的关系又保持镇定,风轻云淡道:“六娘子猜得不错,二爷是去了丁府。昨日丁郎君特地问了我关于四娘子的事情,他有些不信梨园之事出自四娘子之手,我只告诉他四娘子在汴京时就喜欢他,他惊地说不出话,想来再也不会见四娘子了。”
她从许倩那里学会了“杀人不留痕迹”这一招,一句话就将许倩在丁墨心中的位置改变,而且不会影响丁墨对自己的看法。
许二娘在梨园出了那样的事,名声一落千丈,虽然许家人都知道是许倩捣的鬼但这家丑不可外扬,若将事情捅出去许家根本就没有颜面了。
但丁氏不可能吃闷亏,将许倩是那件事的诱因告诉了相熟的几位夫人,丁府那边也若有若无地说了些,外面便也有了些关于许倩的不好的言论。丁墨一贯以为许倩是知性端庄的女子,惊奇之下才问了紫鹃。
许家六位娘子,三位名声都不好,张氏气地一个月没出过门,来客也一律拒之门外。
许诺无所谓地笑了笑,拿着团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你家娘子坑许二娘不比坑我的次数少吧,单说丁郎君的事情,许二娘就被坑惨了。”
紫鹃听罢转过头来,认真道:“她不是我的娘子了,如今我和她说话也不用再自称小的,丁郎君可以见我,可以与我吟诗作对,却不会见她。”
妆后的紫鹃脸很白,圆润的嘴唇上点着颜色鲜艳的胭脂,一双柳眉细而弯,整个人透着高傲自信,全然没有过去在许家做婢女时的卑谦。
短短两个月,她就和换了一个人一般。
“四娘子虽然没有在我危难时助我,但她没有雪上加霜要了我的性命已经是手下留情了,我不会找到许府去揭发她做的事。但六娘子你日后若被她逼到绝境,我会去,算是报你雪中送炭的恩情,当然不用我去更好。”
她不揭发许倩做的事,是因为害怕许倩的报复,若许诺需要她,为了报恩她也可以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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