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罗翻身落入一处破败颓坯的宅院中,转进一处还算干净没有彻底坍塌的屋子里,刚一撞开屋门,却是一处三排十七口的祠堂灵位。燕罗被这迎面灵位吓了一跳,这间大宅从外看来荒废了少说十年有余,没料到这处祠堂屋子好像还有人打扫一般,看案台上贡品的腐烂程度,上回来人也不过十天左右。
刺客一行规矩繁多,讲究也大。收钱杀人,皆是心狠手辣之辈,可面对死人却极为恭敬,遇丧遇灵都需跪拜三次,也算积点阴德,免得死后被阎王多算几笔血帐。燕罗从角落拖来一条还算赶紧的蒲团,便朝灵位行礼。他三跪之后,眼角忽的瞧见案台之上刻着一幅图案,极其眼熟,却一时间想不起在哪见过。
可是来不及细响,燕罗已经听到屋顶上一串急促细微的脚步传来,正是黄煞搜寻的踪迹。燕罗将之前胸口的伤口包扎好,慢慢地恢复了刚才两回合的损耗,这才想起方才两回合的交手。尤其是刚才黄煞那一拳诱敌之计,竟敢以手为赌注,虚晃两招,反守为攻,这一交锋中,自己接连暴露两处藏兵底细,竟然都不能让他暴露一处,黄煞的心计、杀意、魄力都已将自己彻底压制,能有如此境界,怕不是无数次的生死搏命,才能有此成就。反观燕罗自己,经受了陈天佑在刀阵中的训练,虽然早有了以伤换命的觉悟,可面对这真正的交锋中,却早就忘得干干净净。
此时,燕罗收起了对黄煞的轻蔑之心,将他重新放在了当年和自己平分秋色的位置上。静谧的黑夜中,黄煞的杀意逐渐逼近,燕罗重整旗鼓,准备离开这间祠堂,心中已有了下一番计划。
近三年时间,陈天佑对燕罗的指点训练让他少了三年的生死磨砺,让他在实战中的经验和杀意被黄煞超过许久,可是燕罗却有着黄煞远比不上的修炼成果。
燕罗回想着刚才自己隐匿在屋檐下,黄煞其实并未发现自己的行踪,只是用了一颗石子来打草惊蛇,让燕罗先自乱阵脚暴露出位置。
原本这三年中陈天佑让燕罗于河边垂钓,不分昼夜不论寒暑,都不眠不休坚持三日。实际上,燕罗早就将潜行隐匿收敛气息的技巧融会贯通。燕罗想着无论寒冬酷暑,任凭天气环境如何恶劣,自己终能坚持三日,练得就是隐匿气息之法,一旦进入了状态,便能和身外环境融为一体,肉体生理反应几乎降到最低。
如此境界,黄煞是断然不可能发现彻底藏匿起来的燕罗。而燕罗在民宅错落中来回躲藏,反复试探,果不其然,黄煞虽然能很快跟上行踪,可却只能估摸到自己的大致区域。如此可见黄煞并非是感觉到了气息。
既然并非是通过锁定自己的气息来追踪,那必然是因为自己身上带着的那个包裹着头颅的袋子所散发出来的血腥味来追踪自己。燕罗带着黄煞兜了几个圈子,终于验证了自己所想。既然知晓了黄煞的追踪方式,那么接下来就要以己之长攻彼之短。
燕罗在城北城墙附近流窜了一个来回,将背后装着头颅的油布袋子藏进了一处民宅墙外的干柴堆中,自己则躲进民宅内的墙根,竖起耳朵侦听墙外动静。
夜色已深,庐州城内的喧嚣已经沉寂下来,清冷的寒风在空荡荡的街道上飘卷拂过,燕罗凝神沉息,缓缓压低生理状态,心跳、喘息、肌肉触动都无限降低,连口鼻呼出的白雾都几乎看不见了。
墙那头,被燕罗带着兜了好几个圈子的黄煞显然有些心浮气躁,喷涌的杀意再不收敛,霸道凌厉的向外溅射,转眼已来到跟前,与燕罗仅仅一墙之隔。
燕罗心中窃喜,依旧压制气息,悄无声息的攀上墙头,侧身往下瞥了一眼,黄煞果然已被那头颅散发的血腥气味骗了过去,双手短剑就直直往那干柴堆里劈去。
“卡啦”一阵乱响,木屑和着残留的积雪胡乱飞起,却没有黄煞想象中的血浆喷涌和燕罗的凄厉惨叫。只见柴堆中一个血迹斑斑的油布包裹滴溜溜的滚了出来,黄煞才神色惊变,汗毛倒竖,就要暴退撤离。
可是,头顶上燕罗已伺机许久,趁着黄煞被乱飞的木屑扰乱视觉时,已是一个猛扑狠命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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