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脚步声,牢里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司神雨走进一看,阴暗潮湿的牢里有五六个人挤在墙角,面黄肌瘦,满脸污秽,身子冻的直哆嗦,都是妇孺,只有一个五六十岁的长须男子身着囚服坐在石床上,挺胸拔背,双眼紧闭,拖着沙哑的嗓子道:“薛大人,今日又有什么新的刑法,想让老夫尝试啊?哼,如今陛下性情多变,说不准那一日就重新启用老夫,到那时你又该如何自处?”
司神雨将灯笼抵近牢门,看的更加清晰,只见那男子虽囚衣加身,衣衫上布满了鞭痕血迹,脸上威势却存,随即冷笑道:“朱大人还真是不死心,到了如此地步还想翻身,可小女子听说这铜牢内从未走出过活囚,何况是这‘亥’字号铜牢!”
这时那男子突然睁开双眼,看着司神雨,眉头紧皱,疑惑不解,问道:“姑娘是何人?”
司神雨道:“朱大人真是健忘,小女子司神雨,家父乃是前青州骊山侯,司青溯!”
听了这两个名字,那男子全身一颤,下床颤颤巍巍走近几步,仔细看了看司神雨秀美又熟悉的脸,突然狂笑起来:“哈哈哈……原来周元弼设陷害我,不是因为我上书弹劾,却是为了你,为了给司青溯报仇啊!”
司神雨抬腿一脚踢开牢门,将躲在墙角的妇孺吓的惊叫了起来,那男子顿时转头喝骂:“亏哭狼嚎些什么?往日荣华富贵、狐假虎威之时,你们怎么不嚎?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哭有何用?”
片刻后,直到哭声渐止,他又看着缓步走进来的司神雨,说道:“只是没想到,当年斩草未除根,给我朱云鼎惹来今日之祸,司家小女,你想杀便杀把,只求给老夫一个痛快!”
“痛快?”
司神雨左手猛地扫出,劲风瞬间将朱云鼎扫飞,狠狠地撞在石壁上,立时响起两声骨碎的声音,冷笑道:“当年你给昏君进谗言,说我父亲恃功自大,私募兵俑,我司家一门三十七口,除我之外,全部含冤受屈而死,你想要痛快?哼哼,做梦,我要将你的家人剥皮削肉,抽筋拔骨,凌迟而死;我要挑断你的手筋脚筋,在全长安游街示众!”
“噗……”朱云鼎身受重伤,气血攻心,抬头一看石床上已经多了一块漆黑的牌位,牌位上写着几个鲜红的大字:大周骊山侯司青溯之位!
司神雨怒喝一声:“贼子,给我父亲磕头谢罪!”
同时她右手一挥,几道剑气瞬间射出,射入角落的石壁,顷刻间碎石飞溅,将那几个妇孺吓得一阵惊叫求饶。
朱云鼎见状,挣扎片刻,果真跪下来磕头,脑袋撞在石板上咚咚作响,地上的鲜血被火红的灯笼映照着,更显惨烈。
足足磕了十几个头,朱云鼎突然站起身来,看了一眼躲在墙角的妻儿,对着司神雨说道:“当年扶幽宫之乱后,陛下性情大变,多疑弑杀,不知多少人借此铲除异己,老夫是如此,你父亲还不是一样?哈哈哈……”
说罢,他突然狂笑几声,猛地向石壁撞去,顷刻间头骨碎裂,生机断绝,血又撒了一地!
“啊,老爷?”
“爹爹!”
牢里的妇孺顿时跪着爬到朱云鼎的尸体前,哭喊起来……
司神雨看了看朱云鼎的尸首,又看了看地上的鲜血,一把卷走灵位,就转身掠出了石牢!
铜牢一个转角处,早有官员守候,那官员全身玄衣,鹰眼高鼻,面容消瘦。见司神雨出来,忙躬身见礼,道:“司姑娘,敢问朱云鼎的家眷如何处理,是否……”他抬手做了一个杀的动作。
司神雨沉吟片刻,叹了口气,摇头道:“罢了,冤有头债有主,既然人死仇消,便放她们一条生路吧!”
那官员垂头沉思,不知司神雨是否不好明言、话外有话;司神雨顿了顿,冷声吩咐道:“记住,不要违逆我说的话,还有,从今天开始,叫我大人!”
一语说罢,司神雨便快步走出了铜牢,牢门口的马车等候多时,司神雨扔掉灯笼,接过杜隐递过来的宗正大印,在手中掂了掂,笑着问道:“你可知道为何周元弼只封我四品宗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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