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得不承认,在不经意间,他已对洛阳这座城市有了异样的情愫,与江南不同。
江南生养他、守护他,而洛阳,却是他全力保护过的地方。
接受付出和为他者付出,本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他还得承认的一件事是,他对面前的女人也有了这种情愫。
因为他预感到女人将要提出分别,而他的心,正在隐隐作痛。
尘世间,这种预感是最准的。
哑然失笑的他有些想不通,因为他们从未真正在一块儿过,有合才有分,既然从未合,又怎说得上分?
巘戅追哟文学zhu&#戅。他变得小心翼翼:“我现在这个样子,想走也走不掉了。”他指了指身上的红袍,苦涩地笑了笑。现在的他,做任何事情好像都被身后一只名叫“命运”的手推着走。
女人否定他的话,道:“一个人执意要走,无论如何都是走得开的。”
他没有理会这句话,一种莫名的惶恐席卷了他的心头。
风突然安静了,就像他们一样。
他终于还是打破沉默道:“有些力量,任何人都得臣服,无法违逆。就像离开洛阳的陈庆之那样。”
女人道:“那不过是因为我扮作了他的哥哥,陈庆之攻入洛阳,不仅是应子先生之命,也为了见他的哥哥。”她晃了晃手中的人皮面具,接着说:“一旦这个愿望被满足,他也就没有什么遗憾,自然该撤军了。”
他应声道:“的确,倘若再不离开,陈庆之也便陷于险境了。”
女人道:“所以他就坡下驴,跟你唱了一出戏,顺势撤退。真是个聪明人。”
“如果不够聪明,他又怎能从一个棋童变成统领千军万马的将军?”
说完这句话,他突然陷入了沉思,因为他的身份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由籍籍无名者变成了洛阳最炙手可热的宗教领袖。
可他自认为不算聪明,起码,没有特别聪明。
或许这一切都可以归因为运气,这个人可以是他,也可以是张三李四,只要他们合乎要求即可。世上没有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可合乎某些要求者却比比皆是,就好像二人相恋成婚那般,没有什么唯一,没有什么不可替代,仅仅是双方都满足了彼此的一些要求罢了。
但他又觉得这么想不对,相恋的人相处的每个瞬间都是独一无二的,经历过的人与事会化作记忆,牢牢印刻于脑海里。正因如此,所以相爱者分离时才会如此痛苦吧,他想。
“你在想什么?”女人忽然问他。
他回答道:“我在想,你把我引到这里来,要做什么?”他想做个鬼脸,想坏笑,可当他见到女人脸上严肃的神情时,他便没了这个兴致。攫欝攫
女人的后背离开了矮墙,脚踩着未成形的草坪间的小路,走到了院子里风最大的地方。
他看着她轻轻飘动的长发,还有那双大大的眼睛,不由痴了。
他这才记起,她与自己在永宁寺门口见到时并无大的分别,只是脸上不再有那抹轻蔑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圣洁的光芒。
他有些慌了,想用话堵住她的嘴。
可她已经先开口了。
“我来向你道别。”她说。
“道别?”
他又想打,因为女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他们之间本无“别”可言。
然而那微妙的含义,又在“别”字之上,令他无话可说。
他突然懂了女人言语里的认真,鼓足勇气问道:“你说道别,指的是你要离开洛阳,离开我......们?”
句末别出心裁加上的那个字,就像恋人高傲而单薄的尊严一样。
“我”和“我们”又有何种区别呢?
女人正色道:“是的,我有非做不可的事情。”
他笑了笑:“世上哪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情?”
苦笑。
因为他自己也听得出来,这句话同之前他所说的内容有多么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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