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可以打打感情牌的,诸如“一日夫妻百日恩”、“千年修得共枕眠”之类的话语,或许能够派用场,可他居然在这方面拙劣到想不出任何辞藻。他从不用和人谈感情,谈感情也是为了利用感情欺骗别人、攫取利益,他的信条就是:只要有钱,任何东西都能被人送到你面前。
此刻,他面前的只有死亡。
同样面临死亡的还有初新和秦五,秦五从不防守,要杀死他只需一剑,初新疲于应付,很难刺出致命的一剑。
“很难想象,几天前你还来太后寝宫处救过我,今日我们却在此决生死。”初新拨开秦五一刺之后,往后滑出了三丈,用自嘲的口吻说道。
“‘公子’的命令而已。”秦五紧跟而至,根本不想给初新喘息的机会。
“你似乎很听‘公子’的话,你非常在意他说的话吗?”初新想尽量用语言分散秦五的注意,好让秦五显出破绽;同时他也很纳闷,既然秦五什么都不在乎,“公子”又是如何调度秦五的。
秦五同样说不出所以然,他只感觉自己就像影子,“公子”的影子,“公子”伸开手时他也跟着伸开手,“公子”迈步时他也跟着迈步。他的想法虽然与“公子”一致,都嘲笑这个世界的滑稽和荒谬,可终究说到底,他只是个无助的忍耐者,“公子”才是积极求变的开拓先驱。
永远是“公子”先有动作,他才会模仿着做。
不过,在手中握着剑时,秦五如同换了一个人,他不必再亦步亦趋,不必听从谁的号令,剑是他的主人,他也是剑的主人。
秦五急刺四剑,初新来不及抵挡第四剑,被逼到了粮仓的围墙边。
秦五的第五剑已袭来,天地间划过一道巨大明亮的闪电,照着初新收缩的瞳孔和秦五兴奋的眼神。
这一剑速度极快,力道很沉,初新退无可退,他知道这将会是分胜负的一剑。
秦五的剑被“七月”拨离了原来的轨迹,但偏离不多,仍刺入了初新的左臂,“七月”也被强劲的剑势震得落在地。
在一旁观战的露白几乎失声尖叫起来。
胜负似乎分晓了。
可初新手中却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把菜刀,菜刀的刀背狠狠砸在秦五的左肋处。
秦五没有流血,没有流血的人反倒先瘫软在地,支不起身来。
这是多么荒诞可笑的一件事。
他尽力睁开眼睛,想笑一笑,起码弯弯嘴角,但怎么也做不到了,他的半边脸似在抽搐,火光中,他瞧见了自己的影子,就在眼前几寸距离的地方。
他确信自己要死了,但他仍没有半点感伤,也谈不留恋。他对自己的生命有把握得多,起码他知道今天便是他生命的终点,而他的对手却对此毫无概念。
他带着轻蔑瞥了眼初新,竟发现初新正招呼露白过来,将他缓缓拖行至了围墙边沿,远离粮仓口的角落,随后,掉头准备离开。
“杀了我。”秦五催促道。
初新被露白搀扶着,步履不停,问:“为什么?”
“因为我想杀你。”
“你想杀我,我就必须杀你吗?”说完这句话时,初新和露白已走入了厮杀的人群。
秦五的眼神空洞,如死灰,如深潭,他无法体会初新的想法,正如同初新无法体会他的想法一样。他认为人生是虚无的,是没有意义的,初新却觉得生命是美好的,是充满可能的。
谁都无法说服谁。
洛阳城的噩梦还在继续,晴和小黑在城墙继续凝视着这段梦魇般的时光,仿佛凝视着除夕夜的烟火。无数袋粮食化作轻烟,无数生灵沦为焦炭。
晴开口道:“那边,分出胜负了。”
不用细想,小黑就知道晴说的是初新,他也一直留意着初新的动向,只不过他不愿意承认罢了。他捕捉到了晴眼中的一丝喜悦,听见了晴长舒的那口气,这一切都燃点着他的妒火,煎熬着他的神经。
小黑还是尽量克制住了自己,柔声问道:“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晴没有回答,只是让小黑继续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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