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别人都以为你是残狼的首领?这有什么好害怕的?胆小鬼。”晴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很过分的话,初新的反应像是被针刺到,可晴并没有立即改口,而是继续圆着她的说辞:“既然你不是残狼的头领,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你根本不用担心。”
可她自己都担心得很。
初新仍是苦笑,仍只有苦笑。
“我的确很胆小,怕得要死。”
“那你便自己逃命去吧,我不需要你护送。”
她本想激一下初新,初新却真的顾自己走了,她气得撕破了新裙子的裙摆,用手捏成拳头在大腿敲了十三下。
若一个人下定决心真的要走,无论用什么样的方法都是留不住的。
夜色是很好的伪装,初新没有再缠什么令他气闷的布条,只是找了件有袖子且不怎么破旧的衣服穿,就大大方方地走了街。
他坚持认为,要追他杀他的人绝不会想到他敢抛头露面、招摇过市,就如同他们绝不会猜到他敢在夜里再回一家酒馆一样。
这种做法有时很妙,有时却很蠢。很快初新就被一个嘴中念着“格老子滴”的小个子盯了。
三国时期,刘备麾下有五虎将,时至今日,蜀地又冒出了个“川中五虎”,据说五个人都是五虎将的后人,五个人也都认为自己是“五虎”的老大。小个子便是西凉马超的后人,他的名字叫冯超。总有人问他为什么不姓马,他只能悻悻地回答:“中间有一代传了个女儿,嫁到了冯家。”
冯超早晨在面门处挨了初新一拳,众目睽睽下丢了人,本想擒住初新重振他“川中五虎之首”的威风,可无奈有辆该死的马车助初新逃脱,他心中不爽,在一家酒馆一直坐到了太阳落山,结果初新居然又回到了酒馆里。跟着人群追出去以后,跑着跑着却又跟丢了,可说是倒霉到了顶点,冯超决定去醉仙楼坐坐。
一家酒馆的女主人虽漂亮,可终归只能看不能摸,冯超还是更喜欢去一些放得开的酒楼。醉仙楼在洛阳,可以说是与一家酒馆齐名的,最近因为一名叫“小萍”的歌妓,甚至大有压过一家酒馆的势头。冯超也贪慕着色艺双绝的小萍,可他知道,自己还轮不到这么抢手的女子伴酒。他只是想过过瘾,享受这天下第一繁华城市的种种好处,顺便也让自己忘记今日的不愉快。
可他到醉仙楼门口时,初新却正巧擦着他的肩膀经过。冯超瞪大眼睛盯着初新的背影使劲地钻研,想确认他是否就是路窄的冤家,但凡初新的步伐有一丝一毫的慌乱,冯超便会出手,再不济也会大喊一声,引人来围堵。
初新走得很稳,不仅稳,而且步子很慢。
“大概是我酒喝多了。”冯超自言自语道。
他没有醉仙楼一醉方休,而是紧紧地跟了去,这可能就是寄宿在羌胡后人血液里的狼性。
狼在附近有猎物时,总会变得格外机警凶残。
冯超的踪迹很快被初新发现了,故作镇定的他压住了步子,心却已提到了嗓子眼。这一天实在太长太累,他的力量已经在逃窜中消耗殆尽,尤其是负伤的右臂,就算是拔剑这个简单的动作现在也能用竭他的剩下的气力。
他必须想办法甩掉冯超。
跟踪有一条通用的经验,那就是跟踪者要保持和被跟踪者的步调一致,这样可以减少因脚步移动发出的声音。
初新逐渐增加了每一步的间距,降低了迈步的频率,冯超果然也放慢了脚步。可他的个子小,腿比初新短了一截,他发现自己同初新的距离正在被拉开。为了跟初新,冯超不得不迈大步子,甚至差点儿把裤裆扯破了。
想起今天遭遇的倒霉事,冯超气就不打一处来,此刻连跟踪都要受罪,他按捺不住,快步前,试图拉住初新。
初新听见了身后慢慢接近的脚步声,暗暗心惊,他本想让冯超知难而退,甩开追踪,哪知弄巧成拙。他并没有听过什么“川中五虎”,他只知道现在的自己连条野狗都不一定打得过。
冯超的手就要搭住初新的肩头时,背后却传来马车的声音。
一辆装饰华美的马车,一位身着青衣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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