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新又没睡好觉,他起床时就发现自己的四肢还很酸软,昨晚发生的一切就好像噩梦一般:哀鸣的奔马,漆黑的暗箭,屋中的惨呼,还有那个躲在树后的胆小鬼。
也许该去哪里放松放松,远离这座危险的城市,初新看着安静地摆放在桌上的“七月”,这么想着。
三叔的财物还有小半箱摆在他房中,看见这小半箱阿堵物他就来气,可气又气不到任何人头上,三叔并没有逼他花钱,是他自己半是冲动半是见钱眼开地接了这单活。
初新举起“七月”,顺便伸了个懒腰,突然想去城郊转转,可一下楼就察觉到了异样。邻近三桌,有两桌人的眼睛一直安在自己身上,剩下一桌也有两个人有意无意往自己身上瞟。
走了几步换了位置之后,盯着自己看的人更多了,他索性一屁股坐下,吩咐伙计上酒,最近的他在一家酒馆有如此待遇倒是相当难得,既然别人要看,他就让别人看个够。
在这一点上他向来不会脸红害臊。
“初新公子今天要什么酒?”
“老规矩,在春天我只喝宜春酒。”嘴上虽这么说,可他也从没有少占其他酒的便宜。
宜春酒以县得名,是晋代宜春县呈献给皇室的贡品,酒味醇美,酒价却昂贵。
“那拿什么下酒?”
“女酒。”说完初新又嘿嘿一笑,弄得伙计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只知道有些酒鬼刻意找醉时会拿酒来下酒。
不吃饭菜,光喝酒,酒中掺酒,这是醉得最快的方法。
两坛酒放在初新面前,他拍开封泥,闻闻左边这坛,又闻闻右边这坛,居然开始用酒碗一碗碗交替着盛坛中酒,盛起一碗就灌进嘴里。周围的酒客都惊讶地停住了动作,帮初新数起了碗数。
宜春酒酒劲大,南方特产女酒更是每一坛都窖藏十年以上,味寡淡而后劲凶猛,没到二十碗,初新就一头栽倒在案几上。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一旁的看客感到有些滑稽,但是大家却都没有被逗笑。
有个知名杀手曾讲过,要杀人的人最好不要笑。
一家酒馆仿佛一瞬间小了一圈,所有人好像都往同一个地方凑近了一点儿。
没有人先动手。
没有人敢。
有个川蜀来的小个子环视四周,朗声问道:“我们来这儿是为咯啥子?”
“诛杀残狼的头子,除暴安良。”不知是谁应和了一句。
“辣你为啥子不动搜嘛?”小个子留着两撇翘胡子,他一激动就会圆瞪眼睛,把胡子吹得发抖。他虽然不清楚声音的来源,但是他明白,围聚在一家酒馆的这些人和他有着共同的目的。
“他可是残狼的头子……”那声音有些为难了,显然认为第一个动手的人会倒霉。
“瓜怂。”小个子啐了一口,骂道。
“辣你为啥子不动搜嘛?”那声音学起了小个子的口音,把小个子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
小个子辩解道自己学的是后发制人的武功,不宜先动手,在座的许多人也附和起来,后发先制的上乘武学一下子多了许多自发的传承者。
小个子的鼻子忽然挨了一拳。
“辣个敢打老子?”看众人纷纷哄笑,小个子拔出了剑,他的剑也有些细小,长不过三尺。等到他鼻子不酸,眼泪不流时,他才看清打他的人正是刚才还趴在桌上的初新。
“听说你习的是后发制人的武功,我倒想讨教讨教。”初新负手而立,他的掌心处渗着一颗颗水珠,头上也冒着白色的雾。他正将喝下去的酒用内力从身体中逼出。小个子没有回答初新的问话,而是悄悄躲到了别人身后。
众酒客又恢复了喝酒吃菜的模样,就好像刚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只不过偶尔他们还会打量初新,用贪婪的眼光搜索初新的破绽,找寻再次动手的时机。
初新慢慢走到敏跟前,问道:“今天你的客人怎么都这么奇怪?”
敏不耐烦地回答道:“我开酒店,来便是客,都是吃菜喝酒,倒是你,拿酒下酒。人家没说你奇怪,你倒是先责备起人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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