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人老了就是会喜欢回忆过去。”
胸腔中最后一缕烟气的热量消散,赫德森太太也从那回忆中苏醒过来,掸了掸身上或许存在或许不存在的尘土。
历来的谨慎布局让她从那一次的大清洗中侥幸存活下来,如果不是她一直隐藏在幕后发号施令,在明面上有着狡狐作为替罪羔羊的话,她恐怕连与奥利布里乌斯谈话的基础都没有。
没有人会在意狡狐身边一个女侍的行踪,也没有人会在意她的生死,也就是说,除了奥利布里乌斯之外,她在所有人心目之中的身份还是那位平平无奇丝毫不起眼的无名女侍。
这也就给了她在其中操纵的空间。
关键只在于眼前的奥利布里乌斯身上。
那是科隆恩交给他的任务,关系到包括他自己在内许多人的未来,由于他在这个任务中使用的许多见不得光的手段的缘故,为了让自己等人在任务完成后不至于被送到黑豚监狱服刑亦或是被绞刑架直接处死,他必须要把这个任务完成的不给任何一个人话柄,将所有可能威胁到他的潜在因素尽皆扼杀。
奥利布里乌斯的指节敲击着椅子的把手,发出很有规律的清脆响声。
他一字一顿很是郑重的在开头便将一切坦然相告,丝毫像常人那样没有害怕对方知晓自己底线把握自己的心理。
生,亦或是死?
两条笔直的通路已经摆在了赫德森的面前。
没有人知道在这一场隐秘的谈话之中他们之间达成了什么共识,赫德森太太又付出了多少换取了自己的生命。
反正,只要还活着就好了。
还活着比什么都好。
面具戴久了,或许就会与真容无异。
在外城区的泥泞中长大的人是难以有荣誉感和羞耻心可言的,她本该如此,可在暗中掌控激情组织,操控着如此巨大力量流向这么久后,赫德森也同样被这力量影响着渐离了大地飘入了云颠。
长久的安逸消磨了她当初的谨慎之心,让她多存有了一丝她本不该存有的傲慢。
她本以为奥利布里乌斯只是又一个大胆的狂徒,这种没有自知之明的新面孔在外城区每年都很是常见。
其中或许偶有真正的雄才,但这一份雄才放在外城区却绝大多数都是行不通。
黑色的七只手紧紧相握,血中的锁链紧紧相缚,他们攥住了外城区的一切权力,固总是能提前压下动乱的杂音。
他们以绝对压倒性的力量统治着外城区。
借助着那教团带来的神之荣光.那呼唤来火与雷的一支支铁铳。
新的时代大抵是没有给血肉之躯留下多少位置的,除去那些如凤毛麟角一般稀少的创造界超凡者,几乎没有多少存在能够在这新时代的力量之下幸存。
现在已经不是那用个人的勇气与武力便可以换得胜利和荣耀的时代了。
现在的时代,是属于铁石所造之物的时代。
只有掌握着这来自新时代的绝对暴力者方可掌握话语权。
唯一能够掌握这一力量的渠道已经被他们紧紧的攥在了手中,他们当然不会认为外城区有跳梁小丑能够威胁到他们几乎不可动摇的地位。
因利益而组成的联盟或许并不长久,但在有共同的利益维系的时候却往往牢不可破。
外城区的这七个顶级势力之间都是这么想的,由于奥利布里乌斯一直以来所做的良好伪装,除了那些已经死去被灭口的,根本没有一个人察觉到不对劲。
隔着毛衣的阻挡,赫德森太太抚摸着手臂上那几道因为医疗技术落后处理的太过匆忙而留下的粗砺狭长疤痕,不禁微微失神。
她似乎能够仍然依稀的感觉到那抚摸疤痕而造成的灼热痛感。
已经过了数年多了,当初在那一件事情中被留下的疤痕,至今仍然给她带来持续的痛苦,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
如果不是没有预料到那个存在的话,恐怕奥利布里乌斯当初便可以完成清洗外城区的任务,凭借着这份巨大的功绩直接在科隆恩的推动下前往斯拉夫帝国的首都.米德加尔特踏入这个国家权力的核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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