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我倒吃惊了,看她年纪,最多三十上下,竟掌管了娥皇这么个大江南北,各州各府都有分坛的庞大组织,难道她已是个老太太,世上真有驻颜之术?我忽地又想起了老板娘,她那邪门的功夫,不是正从娥皇而来?宫装丽人道:“你干嘛盯着我?”我疑道:“你不会拿我来采阳补阴罢?”宫装丽人一愣,道:“甚么?”我道:“你既然是娥皇的宫主,该是个老婆婆才对,可你看起来,却这般的年轻貌美,会不会练过采阳补阴的功夫,这才容颜不老?”
宫装丽人忽然格格娇笑起来,“真是异想天开,满嘴胡说八道!我若是老婆婆,你便是老公公!”这般打情骂俏之语,于她竟是信手拈来,且从她嘴里说出,并不觉谄媚低俗,反让人觉得她即便就在身边,言语亲近,也好像离得很远,她的笑竟像是一团迷雾,她隐身在里边,让你琢磨不透。我不禁比较起我遇见的这三个女子,白婉儿似乎高冷,老板娘变化多端,她则仿佛雾里看花,似近还远。
我道:“公公和婆婆,好像是一对。”宫装丽人却收了笑容,不接我的话头,说道:“我费了心思,把你找来,原也是受人之托,随我来罢。”说着前头引路,带我向木屋走去。我尾随身后,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怦的一跳,“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这般形容,似乎贴切,还是曹植了得,我便想不出来!”一时又想,“原本以为只是铁猛与应松找我,后来发现是她,此时她又说另有其人,我这么个小人物,甚么时候成了个香饽饽?”
宫装丽人引我走到右首的小木屋,在门上轻敲了敲,轻声唤道:“老前辈,人已找到,也带来了。”说完不待里边回应,便推开了木门,我也跟了进去。屋后是山壁,屋前仅一个小窗,透入些天光来,屋中有些昏暗,我凝目看时,见窗底摆着一个小几,上面放着茶壶茶碗,屋角一张小榻,榻上半躺着一人,从背影看,这人甚是矮小瘦弱。宫装丽人轻轻唤道:“老前辈,老前辈?”
那榻上之人“唔”的一声,道:“原来是你。”声音极为苍老。宫装丽人道:“老前辈,身子可还安好?您要找的人找来了。”那老人翻转身子,坐了起来,道:“有劳了。”
我一见那老人,便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老人向宫装丽人道:“老朽年迈昏聩,若非慕宫主援手,此人怕是找他不到了。”说着从怀里取出张又黄又旧的纸来,手指一弹,那纸慢慢旋转、轻飘飘地,向宫装丽人飞去,口中接着道:“这便是‘万流归宗’的心法,慕宫主人虽年轻,肩上担子却重,诸事繁忙,这便拿了去罢。”
老人说话喑哑深沉,话声不重,却透出一番威压,大抵有极大本事,或者位高权重之人,才能言谈举止之间,不自觉地流露出这般不怒自威的气度来。他的手法和适才铁猛掷袋子的手法如出一辙,只是袋子中装有玉蝶,这只是一张薄薄的纸片,其中难易之分,连我这外行,都瞧出来了。
那纸片飞到宫装丽人身前,竟像一只蝴蝶般定在那里,宫装丽人伸手去取的瞬间,才有下落之势。宫装丽人显然吃了一惊,旋即又露出一脸甜笑,赞道:“老前辈仍旧是宝刀不老,晚辈佩服之至。”她展开纸片,约略一看,取出那个袋子,放在那张小几之上,又道:“老前辈的信物幸无损伤,晚辈也算完璧归赵啦。”躬身一礼,又道:“老前辈费了几多周折,才找见要找之人,想来有不少话要说,晚辈这便下山了,不再烦扰前辈。”老人摆了摆手,宫装丽人掩了屋门,径直下山而去。
老人待得宫装丽人走了,忽然松懈了下来,换了个人似的,冲我笑了笑,我隐隐觉得老人与宫装丽人之间,似乎并不简单。老人不说话,只上上下下的打量我,我被看得很有些不自在,手脚好像都无处安放,也冲他笑了笑,道:“我瞧你眼熟的很呐。”老人笑眯眯道:“我瞧你也眼熟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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