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白衣胜雪,手握酒壶的年轻人看着穹庐夜景,道:“文兄,你我二人非要至此么?”
文论道:“主公有难,文某不得不去。”
前些时日南魏的朝堂发生了一件大事。
那件大事。
瞬间让文论这位前途扶摇直上,未来的国公的处境从高峰跌入镣谷。
南魏三公之一的司空宇文绍元,当日在朝会上问道:“不知文公是我南魏之文公,亦或是红叶之文公?是这南魏之朝臣,亦或是那位红叶城主之走狗?”
文论的一道道均分田亩的奏疏。
触及到了南魏朝堂绝大多数权贵的利益,瞬间成为了攻讦的对象,万芒在背,曹承赫既然愿意为他伯乐,他便愿意替对方背上骂名,在临行之前,将一个个盘根节错的枝节恶疮连根拔起,为此他不惜在南魏刚刚和平不久便兴起大狱。
无数世人、权贵、无有身份高低贵贱之别,尽数受惩,朝堂风气为之一肃。
作为御史。
他刚正不阿。
面对风吹雨打毫无破绽。
然而金殿之上,当宇文绍元问他这一句话的时候。
他却沉默了很久,缓缓道:“他是我主公。”
“竖子,尔敢!?”
他站在穹庐学宫的山崖上,想起那幅朝堂静寂片刻,众皆哗然的画面,忽然微笑。所有朝臣都明白那句话意味着什么,文论自然不可能不懂,但他还是了。因为他要走,而曹承赫想要将他留下。
他明白以陈红叶那家伙的心机、手段。
或许不需要自己。
但自己必须去。
他当日看似对于陈成的回答是南魏对他有恩,但实际上什么恩情比得过当日替他复仇,含冤昭雪?替他练剑,寻了前南魏的左右武侯为师?又有什么恩情能够在山府城的追杀下,一次又一次的从生死之间救下自己?
星夜之下,宇文白甫道:“此战非我所愿。”
文论笑道:“你觉得东瀚海朝境况如何?”
宇文白甫道:“白樽仙琉剑走了。”
文论道:“那便是了。”
宇文白甫道:“我是南斗一方的奥援。”
文论将酒樽中倒映着月光的清澈酒水一饮而尽,任由冰冷的杀机在那位白袍青年的身影交叠,攀升。
他的廿练环龙刀早就被置于高阁。
曹承赫对他的隆恩极重。
赏赐更是不胜枚举。
但相对于神戟、枪剑、刀盾、斧钺而言,文论还是更加的相信自己,确切的来,并非相信自己,而是相信这地万物。
相信这世间是有公道与正义存在的。
翠绿的浆流在四周闪烁。
他的棕发疯涨。
面对这位当初在南魏、北冬燕朝战争中的龙命之人,雷声普化尊的转世,代表着神宵雷府和宇文家的青年,文论没有半分轻视的意图。
一根根如钢针般的鬃毛。
在他的右臂生长。
宇文白甫的白袍向后疯狂的飞荡。
沉凝的气机在压迫着周围的空气。
高约千丈的棕熊豁然发出比雷鸣更加沉闷的怒吼!
“吼!”
穹庐学宫的万千道树影在飘摇,一道道翠绿的能量沿着自然之心向文论体内输送着力量,牵引着空中的雷霆更加狂暴。
他不需要兵器!
他崇尚自然,信仰万物生机,因为他本身便是与森林为伴的德鲁伊!
地寂静。
远处剑坪的无数弟子看着山上的那道可怕的黑影,相继陷入沉默。
曹承赫神情复杂的看着远方。
崔安歌也在沉默。
巨大的身影与白色的雷君碰撞着。
雷火克制木属。
大片的雷霆在宇文白甫的周围亮起。
文论的浑身焦黑一片。
他脸上的焦炭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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