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之内,崔浩摊纸研墨,挥毫落笔,在纸上写下“匹夫沟渎”四字。他盯着这四个字,沉默良久。
敲门声响起,崔浩道:“请进。”房门轻开,拓跋焘与毛修之走进。
崔浩见拓跋焘现身,甚是吃惊,便要跪拜行礼。
拓跋焘挥了挥手,道:“免了。”他来到案几旁,看见宣纸上写的“匹夫沟渎”四字,道:“崔司徒要下定决心了吗?”
崔浩道:“下官的决心,从未变过。”
拓跋焘道:“初心不改,自是难得,但如果因小失大,就得不偿失了。”
崔浩道:“平城百万百姓,又怎算小?”
拓跋焘道:“那和整个天下相比呢?”
崔浩沉默不言,毛修之暗道:“这匹夫沟渎四字,是崔司徒真正的疑惑,不过二人眼中的天下,完全不同。对于这四字的理解,也就南辕北辙。”便道:“不知陛下为何任由太子胡来?”
拓跋焘摇头,未有丝毫波动的眼神闪过一丝无奈,道:“悠悠诸公,衮衮众臣,联名上奏,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毛修之道:“那陛下就任由平城大乱吗?”
拓跋焘道:“激流隐藏在湖面之下,我们便永远无法察觉,只有给他们机会让他们现身,才能找到机会将他们彻底铲除。”
崔浩暗道:“他口中的激流,乃是他的族人,因此不得不加倍谨慎,以免被族人落下口实。眼下平城nn,但凡事有阴有阳,端看我怎么看了。若是平城数万百姓因流民一事而死,那么平城原本的矛盾会淡化些许,倡议迁都的言论也会减少不少。但是,如此做,对吗?”
毛修之见崔浩眉头微皱,担心拓跋焘发现崔浩之异常,便对拓跋焘道:“不过现在看来,那些激流并未尽数涌现。”
拓跋焘道:“那你二人可知为何?”
崔浩道:“为何?”
拓跋焘道:“因为九州暗卫。”
崔浩与毛修之不解,拓跋焘解释道:“九州卫分为九州明卫和九州暗卫,常人一般将九州明卫当成九州卫,而知道九州暗卫存在的,只有五人,永昌王便是其中之一。一些江湖势力不知从何处得到此情报,将手脚延伸到九州暗卫中,永昌王负责九州暗卫的人员任职,正在追查此事,刚查到一丝线索,便被刺身亡。其中缘由,不言而喻。”
毛修之暗道:“陛下先是借助拓跋晃之手削减崔司徒的实力,然后再将如此重要的情报告知,既是探测,又是拢心,一捭一阖,帝王之术,既高明,又可笑。”
崔浩道:“江湖势力要想在九州暗卫中安插人手,自然需要朝中显贵相助。此人或者这些人究竟是谁,陛下应该有些眉目了。”
拓跋焘道:“在掌握铁证之前,我也不便动手,以免惹来族中非议。”
崔浩道:“那么当今平城局势,陛下打算如何处理?”
拓跋焘道:“想借助流民一事搅动风云的,已经露出水面。无需再试探,流民一事,就交由你和太子一同处理,务必稳定城中局势。”
毛修之暗道:“好一招制衡之道,如此一来,崔司徒将恶事做尽,解救平城百姓,陛下却落得美名。”
拓跋焘离开后,毛修之对崔浩道:“崔司徒,粮食被抢,宅邸被烧,一切如你所料。”
崔浩轻叹一声,道:“若是事情的发展一切如我所料,对中原来说,确有好处,但是代价就”
这时,王宝兴与卢婧纤走进,卢婧纤对崔浩道:“外公,刚才翰墨门被烧,我和王大哥在暗中观察,发现背后捣鬼之人,乃是钟略。”
崔浩道:“我原本以为是拓跋晃派人干的,没想到竟是拓跋俊的手下。”
卢婧纤道:“我原本打算将其擒下,但王大哥说没必要打草惊蛇。”
崔浩道:“宝兴所言不假,拓跋俊对我恨之入骨,但烧了翰墨门宅邸也于事无补,他虽荒淫不法,但也不至于做这些无用之事。”
卢婧纤道:“那他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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