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铎刚要开口,一道声音从远处传来:“铁证如山?长孙大人昨晚收受贿赂,亦是人证物证俱在,看来也是铁证如山了。”
声音平淡,没有丝毫波澜,让人不知言者深浅。
众人看向远处,只见数人从远处走来,当先两人,正是崔浩与游彬,他们身后跟着数人,这数人正押着一人,那人俯首低眉,不知面目。
虽不知那人是谁,但长孙抗听见崔浩所言,亦不禁心中一颤。
崔浩走近后,对长孙抗道:“长孙大人,你昨晚收受贿赂,我已命人将行贿之人抓获,难道你还想我命人将财物收出吗?”说完,他身后的数人将他们押着的那人推到长孙抗面前。
原来崔浩昨日听闻赵谦被遣到廷尉府问话,便已猜到会有人前去贿赂长孙抗,便派人暗中监视,果然发现昨晚有人给长孙抗送礼,崔浩便命人将此人擒拿,拷打之下,此人说出实情,是司马文思命其给长孙抗送礼。
长孙抗见此人正是给其送礼之人,不寒而栗,忙冷静下来,道:“他昨晚确实给我送礼,但我并没有收,他是诬赖我。”
崔浩微微一笑,道:“若我命人搜查,你以为搜不出来吗?”
长孙抗额头泛出颗颗汗珠,道:“我乃朝廷正四品官员,你未得陛下旨意,有何资格搜查我府?”
崔浩尚未开口,又从远处传来一道声音:“那我有资格吗?”
众人看向远处,只见一人从远处走来,此人年已七旬,衣衫粗朴,清臞玉立,步履从容,淡雅如兰,温润如玉,气度之高,更在崔浩之上。
他手握一个青铜酒器,这个酒器前有流槽,后有尖锐状尾,腹侧有鋬,下配以三足,纹饰细密繁缛,极尽精丽之能。
长孙抗看见那个酒器,不由心如死灰,但仍走到那人面前,躬身道:“爹。”
赵谦见此,暗想:“原来此人正是长孙道生。”
长孙道生道:“你可知罪?”语气平淡,但不怒自威。
长孙抗冷汗淋淋,道:“孩儿知罪。”
长孙道生道:“这个战国时期的青铜酒器是我派人从你屋内搜出,此物乃他人贿赂你的铁证,现在人证物证俱在,我身为廷尉卿,绝不会姑息,来人,把他拿下。”
原本跟随长孙抗捉拿赵谦的官兵听见长孙道生如此说,只得走上前去。长孙抗连忙跪下,道:“爹,孩儿以后再也不敢了,您饶了我吧。”
长孙道生摇头道:“你收受贿赂的时候,便应该知道有这一天。”
崔浩走过去,道:“长孙司空,这个青铜酒器可否让崔某一看?”
长孙道生道:“自然可以。”说完,便将青铜酒器递给崔浩。
崔浩接过酒器,道:“这个酒器,甚是精致。”说完,手中劲力一吐,酒器直接化为齑粉。
众人尽皆骇然,长孙道生道:“崔司徒,你你这是干什么?”
崔浩对游彬点头示意,游彬对贿赂长孙抗之人道:“你走吧。”那人不明所以,但脚步匆匆,瞬间便消失了。
崔浩对长孙道生道:“长孙司空,您高风亮节,本官佩服。但现在朝中贪墨成风,令公子不过是一时跟风,拿了一个酒杯而已,您又何必一定不饶呢?现在人证物证都已不在,您还是给令公子一次机会吧。”
赵谦见崔浩如此,暗想:“现在平城暗流涌动,崔司徒如此做,是为了减少敌人。贿赂之人定是奉了司马文思的命令,崔司徒将此人放走,是向司马文思故意示弱,以便减少敌人,专心应付西域密宗。”
长孙抗见崔浩替自己求情,犹如抓到了救命稻草,连忙道:“爹,您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长孙道生思索:“若将此事闹大,势必会牵连到崔司徒。崔司徒若有闪失,朝中原本平衡的局势必然会变得动荡不安,届时不知又要有多少人死于非命,甚至于连陛下都可能有性命之忧。”便对长孙抗道:“国法不治,家法加倍。明日你便辞去廷尉卿一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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