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李承芳大声宣布对那些逃回来的降兵的处置,没有饷银,没有待遇,将作为苦力囚犯,参与榆林城防的修建,再有逃走,格杀勿论。
降兵们哀哀求饶。
最后,尤振武望着降兵,再一次的告诫道:“你们本是良善,后来生活所迫,被逼为贼,但你们是要一世为贼,背着耻辱,还是要改过自新,建功立业,于后世留名,全在你们的一念之间,又或者,上天不会给他们太多的机会,我希望你们能把握住这一次,不要一误再误。还是那句话,只要遵守我榆林军纪,一心杀敌,你们所有人就都是我尤振武的兄弟,不管你们是不是榆林人,也不管你们先来后到,有我吃饭的一天,就不会落下你们,此心天地可鉴,尤振武决不食言!”
四百降兵,八个旗,两个旗补入中军营,三个旗以谭所志为首,补入骑兵营,一个旗补入刘廷杰的左营,一个旗补入武尚忠的勇气营,最后一个旗补给吴汉的汉字营。
分派完毕,降兵们由营官领走。
当然了,到现在为止,他们还不能被完全信任,还要接受考验。
望着整队的降兵,尤振武忽然问道:“汉所,我上一次和你说的那件事,你找寻的如何?”
李承芳道:“还在找。”
“得抓紧了,要想笼住军心,除了严厉的军纪,赏罚分明之外,思想工作也必须跟上,必须让将士们知道为何而战,为谁而战。如此,我军才能上下一体,坚若磐石。”尤振武道。
李承芳捻须道:“今日倒是有一人,只是年纪稍微大了一点……”
“谁?”
“就是随杨知县,一起被我军从米脂大牢中救出的那一位老先生,哦,说老其实也不老,年不过五十,不过早生华发,显得老了一些罢了,据杨知县说,此人名叫丁三,乃是绥德的一名说书先生,口舌便利,知晓大义,擅长古今故事,乃是激励人心的一把好手,昨夜我和他谈过一会,发现确实如此。”李承芳道。
“哦,”尤振武一下来兴趣了:“五十岁的年纪其实并不大,就是不知道他愿意不愿意来军中?”
“应该是愿意的吧,他为什么被闯军抓到大牢里?就是因为在米脂街上说书,假言黄巢进京,抢掠百姓,滥杀无辜,被闯军认为是指桑骂槐,因此才把他抓起来的。”
尤振武道:“倒也有些胆子。他现在在哪?”
“就在杨知县的车中,他被贼兵鞭打不轻,后背有伤。”
“走,我们瞧瞧去。”尤振武踩镫上马。
……
车轮辚辚,马车向前,杨暄已经下了车,只留尤振武和丁三两个人在车中说话。
车厢狭小,两人摩肩接踵,没有见过什么大官,更没有和武将独处过的丁三脸色发白,紧张的直哆嗦。
他外表虽然苍老,但其实刚过五十,精神一向都好,绥德人,少年得中秀才,但后来屡试不中,渐渐也就绝了中举的心思,为了养家糊口,不得不操着书本,做起了说书人,因为口才便利,善于讲古,很快就有了名声,很多人慕名请他,每到一处,都会被围的水泄不通,无论富商巨贾,贩夫走卒,都愿意听他说上一段,最开始还好,足以养家糊口,但近来灾乱年年,兵祸不断,百姓们无法生活,谁还有心情听书?因此他生活越发困窘,年后一场大病,他妻子和女儿都去了,浑浑噩噩两个月后,他好不容易缓过了劲,方才重新振作,为了生活,他开始游方说书,前些天,葭州那边有人请,于是他就去往葭州说书,这一去就是一个多月,在葭州附近的一些小村里乐不思蜀。
因为消息闭塞,当他听闻官军在潼关大败,西安失守的噩耗时,闯军已经占了绥德了。
丁三捶胸顿足,嚎啕大哭,连夜返回绥德,而就在经过米脂时,恰好米脂刚刚被闯军占领,于是丁三就在大街上摆开摊子,说起了黄巢进京,其间,他大骂流贼,不忠不义,祸国害民,最初,闯军士兵也听的津津有味,但很快就意识到他是在指桑骂槐,于是就将他抓起来,扔到了米脂大牢里,鞭打一段后,就不管他的死活了。不久,杨暄也被扔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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