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振武直起身,仍是抱拳,肃然道:“心中有一事疑惑,想要请教老先生。”柳直哼了一声:“尤少总镇年少多智,人中翘楚,更有知晓未来的灵通,有什么事是你想不明白的,请教两字,我可当不起。告辞!”
迈步就走,丝毫不给尤振武辞色。
张禄忍不住怒,手握刀柄,目视尤振武,只有尤振武眉角一动,一个眼色,他就会将这倚老卖老,不知道轻重的老家伙拿下!至于罪名也简单,左家全家都已经投降闯贼,身为左家的家师,十几年的相处,难免没有通敌的嫌疑。抓你到牢中,看你再猖狂。
李承芳亦皱起眉头,对柳直的无礼,十分不满。
尤振武却平静,不尴尬,亦没有愠色,他望着老先生离开的背影,说道:“老先生不愿,振武不敢勉强,只是,此事关乎榆林城防和榆林百姓的生死,振武一日想不明白,一日就不能放心,但遍查榆林内外,除了老先生,再无其他人可为振武解答,因此,振武还是要恳请老先生停下脚步,不吝赐教!”
柳直原本是拂袖离开,走路急急,但听了尤振武这几句话,脚步却是慢了下来,最终,他停住脚步,缓缓回头,正见到尤振武双手抱拳,依然保持行礼的姿势,表情尊敬,目光殷殷的望着他。
柳直终是叹口气:“如果是关乎榆林城防,我自然不能不管不顾……只是,我一老朽,文不能测字,武不能上马,诸般城防,一窍不通,又有什么能指教你的?”
“是关于左家之事。”尤振武只能明说。
听到左家,柳直脸色又变,嚅嗫了片刻,方才咬牙道:“那老朽就更帮不上了,左家左光先,左襄左定左绪,都已经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老朽身为人师,却教出三个叛逆,愧对圣人,愧对天下。”
李承芳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禁抬手捻须,想着可能性。
“老先生严重了,左襄左定左绪三人投降闯贼,不过是其父左光先之孽,与先生无关。前面不远就是总兵府,老先生到总兵府一谈如何?”尤振武依旧尊敬。
柳直想一想,说道:“好吧。”
……
同一时间,在榆林城下,闯军无边无际的大营之中,忽然响起了鼓声,却是李自成正在升帐聚将。
“咚咚咚咚~~”
鼓声中,一个个身披重甲的闯军将官急急奔向大帐,在帐前交了佩刀,然后依次进入大帐。
三通鼓罢,闯营中六品都尉以上的军官,连着左光先陈永福等降将以及随同李自成的顺朝文官,已经在大帐中聚齐。此时李自成尚为正式登基,为表礼贤下士,参与议事的闯军大小将领人人有坐,从制将军果毅将军一直到六品的都尉,分内外两排,位阶高地而坐。座椅虽小,但坐在上面的人无一不是神气活现一派自豪之色。
---闯军连战连胜,眼看着就已经全取陕西,又拥有河南和湖北一半的土地,挥军北上,夺取京师,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大明气数已尽,大顺马上就要取而代之,身为闯营中人,未来高官厚禄,封侯拜相,前景一片光明,他们如何能不喜?即便前日里,刚刚发生了一个小意外,作为前锋的左营右标果毅将军刘汝魁全军覆没,其本人亦死于榆林军之手,但这依然不改他们对未来的信心。
中间一张披着黄色锦缎的帅椅上,李自成端坐其中,沉思不语---秦王朱存极带着陆之琪和赵彦亨两人投降,结果赵彦亨被当场射死之事,他当然已经是知道了,对于赵彦亨这样的无骨之官,他一点都不在乎,但都任尤振武的再一次拒绝,却让他越发感觉到了榆林的棘手。
李自成前面是一个铜炉大火,木炭烧的正是炙热。
帅椅两侧,是两把形制较小的太师椅,分别坐着左辅牛金星与右弼来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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