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书卷千千万不乏古籍孤本,可遇不可求,千金不换。孤本之所以稀罕不只在于孤之一字,更多的是作书人不在了,这才给人一种有价无市的独一份味道,往往能教许多人趋之若鹜。
洛子书若死了,那观天契无论如何也能称得上孤本二字,即便才半本,照样配得上那两个字。只是她没死,有太多人不想让她死,或者说不想让她现在死,所以观天契严格意义上来讲并不算孤本。
可同样稀罕,比孤本还稀罕,能教许多老爷争得头破血流。
观天契再负盛名也只是一部书,甚至比寻常籍卷还要来得更轻薄一些,安静置于桌上,便是将其摊开也不过寥寥几页而已。
没人怀疑这区区几张纸就能让大凉先走出半步。
凡事都讲究一个抢占先机,天下大势更是如此,差之一步往往谬以千里。半步,足以改变许多事情了。
柳巍峨是不肯相信天上会掉馅饼的,他连瞄都没瞄一眼,只是默默喝茶。
有时候从天上掉下来的大饼,是会砸死人的。
江叔子倒是饶有兴致的打量了半天,没动手翻书,问道:“先生这本书打算卖几斤银钱?”
洛子书望向柳巍峨,柳巍峨闷头喝茶摆了摆手道:“莫瞧我,你同他谈,买卖上的事,他说了算。”
在大凉,柳巍峨是刀,江叔子是眼,目光落在哪里刀便挥向哪里,从来都是如此。
洛子书把观天契往前又推了几分,很是大方:“你可以先瞧瞧的。”
江叔子并没去碰,笑呵呵道:“不急,老夫怕出不起价钱。”
洛子书没再坚持,双手捧着茶杯,想了想开口道:“我要丘涂从此姓洛。”
“二十年前丘涂就姓洛了,先生是对自己没信心么?”
洛子书望着老人,一字一句道:“城主府只有一个,丘涂不需要两个洛府。”
江叔子手指轻轻敲打着茶杯,没答应也没拒绝,思量着问道:“还有呢。”
“踏平无量山!”
茶水洒了一地,公子手忙脚乱扶好茶杯,觉得这世道实在疯狂,偏过头去看苏敛,苏敛正专心替小丫头扎着羊角辫,头都不抬。
倒是坐在他腿上的小丫头好奇打量着公子,眨巴着大眼睛两人大眼瞪小眼。
江叔子喝了口茶,没急着回话。
很快一杯见底,老人又添了些茶水,笑问道:“无量山得罪过先生?”
洛子书眼睑微垂,轻声道:“他们欠下的太多,总该还的。”
“况且,二十年前能做成大凉的生意,二十年后同样能做成燕楚梁齐的买卖。在商言商,没有所谓的交情可谈,这不是做些放山的姿态就能把人哄骗得了的。真想划清界限独身世外,就该先把那八斗烂账算清再说,办实事总比做样子更能让人来得信服。”
“都不是小孩子了,成日想着些撒尿和稀泥的过家家游戏,徒惹人笑话。”
江叔子放下茶杯,起身来回踱了许多趟,神情阴晴不定。
柳巍峨嘿嘿一笑:“娃娃,你当无量山是泥巴捏的么,说踩就踩说踏就踏,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想教我去当你手上大刀?轻巧话好说,费力事不好做,驱虎吞狼真个儿好算计。”
洛子书只是摇头:“我说过,大凉如何与我无干,事情做不做在于你们,观天契就在这里,看与不看也在你们。”
江叔子不再踱步了,定定站了片刻,悠悠一叹伸手拿起观天契往外走去。
“先生随我借一步说话。”
洛子书微微一笑,起身跟上。
柳巍峨又喝了口茶,吐出满嘴茶水,烦躁道:“什么狗屁茶叶,驴都不喝的玩意儿拿出来招呼人,来人,上酒。”
有丫鬟过来小心翼翼撤去桌上茶盏,然后送来美酒佳肴。
苏敛起身,丫头疑惑看着他。
“心情好,为师带你买糖葫芦去。”
苏敛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往外走去,小丫头立马蹦了起来,笑嘻嘻追过去。
柳巍峨没出言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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