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天下都知道大凉借了江湖八斗气运才得以马踏五国拿下这江山万里,没人服气,也没人敢不服气,不过背后嘀咕上两句的勇气还是有的,那唐蛮子可不就敢指着江颜的鼻子骂他不要臭脸,连二斗米都不给江湖留。
自古气脉国运都是玄缈的说法,有这讲究却也没几个人去较真,半只脚不迈进造化谁能摸得到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所以无量山那群手谈天下气运的牛鼻子们总是教人觉得有股子仙人气派。
也有瞧不入眼,每每谈及这些道士江湖人大多要吐上一口唾沫狠狠骂上几句,当年可正是这群牛鼻子替大凉窃了江湖八斗气运,说得好听些叫借,讲到底不还是偷?窃运偷气方面,以力证道的武夫总是比不过这些老家伙的。
那些年轻游侠儿就常觉得若不是江湖少了八斗气运,也不至于百年来才出了一个李隶奴扛鼎,那黄也倒是以力证道了,可自称天下第一的做派总教人觉得没担当,打心眼里不愿承认这老家伙。
以黄也敢自称天下第一的天大口气,当真认他扛了这百年江湖的鼎还不得自夸到天上去?怕连天王老子都敢不放眼里,指望他能有高人做派那是喂驴吃巴豆,想屁吃。
百年前南齐拖刀老祖占风流一甲子,百年后李隶奴握三旬风流,李老剑魁闭鞘后,可就再寻不到堪比那拖刀四千里,一刀可杀百万敌的气概了。
如何叫人不恨?
与人讲理不是件容易事情,与天论道就更不容易了,许长生蹲在望气涯边呆呆望着下面云海,却也没觉得望见了什么气运,他还是认为望蚂蚁搬家有意思些。可师伯叮嘱叫他在这望气海,他便老实待这望了半天。
望云是件挺无聊的事,许长生总是能找到些不无聊的事做。这朵飘的慢慢悠悠,像极了慢声细语的师伯,那朵时大时小,飘来飘去的就是闲不住的小师叔了,再远些的那朵稀稀的,只自个儿漂在一旁,跟守道师兄一模一样。
望着望着许长生歪嘴嘿嘿笑了起来,流出好大一串口水。
“瞧出些什么了?”
细长白眉能挂到胸口的老道人一上崖就看到他在那傻笑,轻轻走到许长生身后笑着问道。
许长生忙擦了擦口水,用力点着头,伸手一指远处那朵慢悠悠飘着的云:“这朵跟师伯一样。”
“挺像。”
老道人望了一眼,笑呵呵点了点头,弯腰蹲在了许长生身旁,替他拍那沾满了泥巴的道袍:“就只瞧到了云么?”
“这里只有云。”许长生苦巴巴的说道,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还有鹤,好大的鹤,能驮得动师伯。”
许长生怕师伯不信,张开胳膊比了老大一个圆。
“那鹤是你守道师兄养的,你要想骑与他说些好话便是,守道可不是小气的人。”
许长生有些心动,却又摇了摇头:“还是不了,上次守道师兄替我捉了只麻雀可叫师叔教训了好些日子,可不能再烦他了。”
老道人笑了笑:“后来可还不是飞跑了,这骂也白挨了,多不划算。”
许长生苦着脸,很有些想不明白:“我喂它吃东西了,守道师兄栽的大菘,挑了最新鲜的,它不吃。”
“哪有麻雀吃菘的,自然得跑。”老道人问道:“总叫你待这望气崖,也不许你下山去瞧瞧,是不是觉得师伯有些不讲道理?”
许长生点了点头,然后摇摇头:“就是无聊了些,坐的屁股疼。”
老道人笑眯眯起身,细长白眉随风飘荡:“若真瞧不出来什么那便不瞧了,师伯要总这么不讲道理,你守道师兄就该拿剑来砍人了。”
许长生咧嘴笑着,口水又流了一大串。
修道先修心,便是练武那也讲究一个慧根,整个无量山没人觉得许长生能修成那大长生道。几百年来没人摸到的大造化若叫一个十窍不通一窍的傻子修成了,那不成天大笑话了?
偏偏师伯上心得很,放眼无量山,恐怕也只有这老人与王守道觉得那二傻子能羽化得道,望眼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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