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他看得真切,那人侧腰悬了柄刀,被白色布絮包裹着,并不是朴刀砍刀那种宽刃刀,倒像是把横刀。
用刀的人不常见,使横刀的人更不常见,倘若放在百年前,没有李隶奴没有南齐剑门,在那个硝烟战场的年代,谁不以一刀破万骑为大风流?
南齐有人,持横刀斩万骑。昔日漠北金戈铁骑何等势不可挡,敢入中原半步?百年风采,他独占一甲子。
只是江湖浪打浪,最不缺的就是水花,不说一剑纵横千百里的李隶奴,便是剑气断江六百丈的南齐剑门四剑,哪个不是蓄满了力大江入海的巨浪?可风流总归是要被雨打风吹去,百年前世人只知刀是大风流,百年后却认剑为真风采,起起伏伏,江湖便总是这样,一树黄去一树青,始终能看得那么一点绿。
“唉,早知道练刀好了。”想到南齐那人,王二顺叹了口气,突然觉得练刀也挺不错的,不过看了看腰间三尺锋却又摇头道:“算了,还是练剑好。”
扬名江湖总是要付些代价的,刚出炉的剑,你知道用的是好铁炼的是好火剑也趁手,可旁人不知,那这剑便卖不出去,卖不出的剑就是废铁,毫无意义。行走江湖噱头很重要,倘若这把剑砍断了八百兵谱第六的农阿剑那就是绝剑,能不能顶上新的第六且不说,但绝计不愁卖了。
这座江湖没有什么比踩着前辈脑袋名声来得更快了,剑如此,人也一样。
练剑的人很多,想要苏敛脑袋的人也不少,出门在外才知江湖险恶,小姑娘有些后悔自己不练剑了。虽说师傅一剑在手护她周全云淡风轻,但那刀剑耳边过的滋味并不好受,可偷偷看了看苏敛手心纵横交错的剑痕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还是看书好,像个大家闺秀将来才好嫁人。
她那点小心思哪里瞒得过人,苏敛笑了笑:“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哪能所有女子都去学绣花,总得有能肩扛手提的吧,好的夫君舍不得让你手上有茧子,可好的娘子又哪个手上没茧子?”
“老头子自己都穷得叮当响,把你送进那些衣食无忧大户人家的嫁妆他可掏不起,况且门不当户不对的,真去了人家家里你做大做小都不好说。喜欢你的,就是满脸麻子也喜欢你,不喜欢你的,便是十指无沾阳春水也照样瞧你不上。”
小丫头不服气道:“可是洛姐姐就有人喜欢,就是因为她有学问才会有那么多人喜欢的。”
苏敛揉了揉她脑袋:“喜欢洛子书的人那么多,你可曾见她正眼瞧过哪个?便是全天下人都喜欢她,没一个自己喜欢的又有什么用,况且像她这种女人终究是少的,你要能念书念成她那样,就该当我师傅了。”
姑娘眼睛一亮似有意动,苏敛当即一个脑瓜崩弹了过去,小丫头捂着脑袋翻了个白眼,见那剑奴蹲在不远处歪着脑袋安安静静的望向这边,气鼓鼓的前冲一步抬手作了个欲打的手势,剑奴忙往后窜去。
一旬行来,本就不充裕的盘缠更显紧凑,连糖葫芦都买的少了,小姑娘每日叫苦不迭,一边念想着剑冢的温饱不愁一边又对山下的新鲜喜欢得紧,实在是难为她了。
又走了一旬,口袋彻底空空,小丫头饿的前胸贴后背,拽着师傅衣襟无力道:“师傅,饿。”
苏敛抖了抖袖口,抖出两袖清风,无奈摊手道:“饿也没用,最后几个铜子都与你买糖葫芦了,你要有人家那本钱的话兴许还能讨上几口热斋饭。”
丫头望了眼后面女人那几欲撑破的胸襟瘪了瘪嘴嘀咕一句:“大奶牛。”
刚下山时的兴奋慢慢消磨在了聒噪的五脏庙中,她总算知道江湖上再如何厉害的高手,也同样会被五文钱难倒,剑术再高,掏不出铜子也照样会被小二拿着扫帚撵出去。
“师傅,你之前下山的时候也这么穷吗?”丫头拿过酒葫芦灌了一大口,打了个水嗝又挂回苏敛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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