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长征倒不在乎魔门找他的麻烦,他的实力和名望摆在这里,魔门中稳胜他的一个没有,实力差不多的虽有几个,但也不是那么容易动的。想要杀他,魔门也需要付出难以忍受的代价。真以为里赤媚性情多好,那样被挤兑也不动手?归根结底还是实力。
他更担心的是在怒蛟帮的问题上,魔门动手脚。
怒蛟帮现在很敏感,任何一个强大的王朝,也无法容忍腹地有一股不受控制的军阀力量。毕竟军阀和门派不同,江湖门派有着千百年来的江湖传统,根本对政权就不感兴,也不敢感兴。但是军阀不同,他们的底色就是叛军,天然有着争霸天下的基因。
戚长征其实很矛盾,他虽然受托来京商量怒蛟帮的问题,但他却心知肚明,怒蛟帮本身有着难以调和的矛盾。
朝廷的意见无非两条。怒蛟帮接受招安,那些普通的帮众离开洞庭湖,编户入册,要么成为普通百姓,要么成为军户。戚长征这些人,要么也入册,当个富户豪绅。要么你就彻底融入江湖,从此别再和朝堂有所关系。
刀兵入库,放马南山,享受鼎盛大王朝带来的福利,这个想法自然是好的。但是他们这些人也清楚,一旦放下了刀,没了自保之力,那未来如何就只能看别人的心情了。怒蛟帮这么多年,得罪的人海了去了,无论是朝堂上,还是江湖中。一旦没了现在的实力,被人秋后算账怎么办?
以帮主上官鹰,高手戚长征为首的掌权派,从自身利益出发,自然是不希望怒蛟帮就这么解散掉。但是,现实情况确很残酷。大王朝一统,天下之人向往稳定,怒蛟帮只不过是占据了洞庭湖一岛的一个小军阀罢了。一旦天下大势变了风向,他们面临的不光是舆论上的下风,更有大量实际问题。
一个重中之重就是人。
天下大乱的时候,可以凭借护佑一方平安,得到周边人力的不断补充。但当天下太平了,老百姓只想安居乐业,又有几个头铁的会加入近乎叛军的怒蛟帮?
别说外人了,就连内部的新生代,也多有不满。
年轻人心大,眼看这外面的世界欣欣向荣,却被圈在小小的岛上,备受政策歧视。年轻人们心里怎么会平衡?
长此以往,就算朝廷不出手,怒蛟帮能撑多久都还是个未知数。
戚长征此次前来,与其说是商讨怒蛟帮的问题,还不如说是在帮帮里的年轻人讨一个未来。
帮里的一众智囊,有一个共识。现在这个节点是最后的机会了,好好商讨还能要来些政策。但一旦迁都完成,朝廷失去了耐心。商讨的余地就很小了,那时才是真正的麻烦。
只是很可惜,当怒蛟帮提出想要商讨的意愿开始,这件事就已经不是怒蛟帮众人能控制的了。现在的主动权完全在朝堂一方。关于这条摆上了案板的鱼怎么摆弄,朝堂讨论了数论,也没拿下最终意见。
没想到现在又平添变故。戚长征很清楚,魔门这帮人最善渗透,鬼知道朝堂上,那些大员的后宅中,已经渗入了多少魔门。万一魔门在这件事上给怒蛟帮下绊子,那还真是轻而易举。
这些事,戚长征自然不会和黄烁这个初出茅庐的菜鸟多说,黄烁也是凭着身份多,情报来源广,连蒙带猜,才拼凑出的真相。
要说起来,黄烁还是挺同情怒蛟帮的。他们的处境,和当初自己被黎夏月找上门的时候颇有几分相似。要么就躺平享受风雨,要么就硬钢。自己选了前者,是因为对国家,对政府有信心,有认同感。但是朱棣这位独断专权的皇帝,可和新中国没得比。尤其是知道历史的黄烁,更清楚。朱棣活不了几年了,他死后,朝廷的政策就明显的柔和了很多,但也开始了不可遏制的衰弱。怒蛟帮现在交枪,确实有点不值。
黄烁被戚长征父子领回了他们居住的院子,就被丢在这里。戚长征每日早出晚归,别说黄烁了,就连自己儿子都没多少说话的机会。黄烁本来想通过戚长征介入新的任务,但是对方显然只是把他当做保护下的一个小弱鸡,根本没带他玩的意思。心里还挂念自己庄园养的鸡,和那只傻鸟,黄烁待了两天,就不得不考虑放弃这个机会,撤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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