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布兰王的最后航行 (2-1)

克拉茨.奎特站在凯尔卓港口的木制高台上，手握长弓。

今天天色并不晴朗，可风向正好，凯尔卓港上已经站满了人。他们或者神色悲伤，或者面无表情，或者满脸庄重，新王还未出现，而今天是先王告别的日子。

奎特族长的身后是莫斯萨克和凯里希，两人此时垂手而立，神色肃然。

他的身前是两位女人，一袭紫裙的碧尔娜.布兰正凭栏望向海面，一动不动，她身旁另一位红褐色头发的女子则是正不停抹着眼泪。

一艘代表着终将航行到彼岸的长船已经在港口停靠完毕，按照里尔的话来说，这是史凯利格人最高级的棺材。

杰洛特慢慢来到人群之中，眼睛搜寻着自己熟知的身影，他在那些圆铁头盔的战士和大多是红棕色头发的史凯利格人之中，寻找那朝思暮想的一抹乌黑。

猎魔人拨开人群中的肩膀，向最前排走去。

一只手轻轻搭上了他的肩膀。

杰洛特颤抖了一下，他挺直身体，慢慢转过身来，“叶……”

他看清那人是谁的同时瞳孔一震，声音突然噎在嗓子眼里。

里尔满面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来的挺快的嘛，猎魔人！”

杰洛特忍住揍他的冲动，将卜梦师的手从身上拿开，“你也来参加葬礼？”

“我也带来了深切的哀悼，和对布兰王前往史凯利格先人们彼岸的祝福。”里尔一脸正经地说道。

“哼……你的预言，我该叫它们为警示呢，还是诅咒呢？”杰洛特的面瘫脸罕见地显出了一丝蛋疼的神色，“借你吉言，我差一点就死在海上。”

“钱拿回来了吗？”

“……当然。”

里尔耸了耸肩膀，“那不就得了，我无法阻止自然灾害，也没办法让人起死回生，你能拿回一千克朗，已经是幸运了。这也能叫做诅咒吗？”他没管猎魔人眼神中的怨念，“嘘……别说话了。”

葬礼即将开始，布兰.图尔赛克穿着自己久经沙场的那一身战袍，安详地躺着。他被四名部族勇士缓缓抬上来，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中，被放上长船。

哒，哒，哒……

里尔的余光注意到右后方走来一名女士，她优雅的步态、纯黑色的长裙和头发，以及隔着几米就能感到的高冷气质，让他瞬间就锁定了她的身份。

里尔戳戳杰洛特的背，便转身向另一边走了。他一方面不想打扰人家两个胜了新婚的小别重聚，另一方面则是里尔不太想听到诸如以下“叶奈法，你闻起来真香。”“哦，杰洛特！这可是在葬礼上。”“你在葬礼上闻起来真香。”这种对话。

他向旁边挪了几步，站在哈尔玛和凯瑞丝的身后，在奎特兄妹的身边是布兰王的独子，斯凡瑞吉.图尔赛克，他红着眼圈肃立着，可没有流下眼泪，须发花白的老管家亚恩华德背着手站在他的右边。

高架之上，莫斯萨克祭司向人群做了个手势。克拉茨看见那红褐色头发的女子像是决定了什么，她抬起头来，坚定地转过身去，向木制高架下走去。

“布莉薇。”奎特族长知道她要干什么。碧尔娜.布兰也知道，她只是微微地回了一下头，抿了一下嘴。

“孩子，”莫斯萨克抓住她的手臂，“你并不需要这样做。”

“我知道，可我想要这样做。”

布莉薇没停下，随后一言不发地下去了，她没有回头，匆匆走过港畔肃立的人群，在守卫们的注视中登上长船，轻轻跪下，将脸颊和双手伏在布兰王的胸膛上，闭上双眼。

“真是疯了，这么年轻的姑娘。”老德鲁伊听到身后有人这样说。

“碧尔娜才应该上船，”凯里希祭司轻摇摇头，“毕竟她和布兰王在一起睡觉的时间更长。”

面对老同事的吐槽，莫斯萨克只是板着脸，“别说了，凯里希。这是她自己的决定。”

战士们用桨将长船推向海面，轻柔的风把它送向薄雾中的传说彼岸，布莉薇闭着眼睛，微笑着伏在先王的身上，仿佛自己的心跳同时也是他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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