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咴噜噜……”
毛发略微有些凌乱的白马打了个响鼻,睁着那双明亮的眼睛,睫毛扑闪着打量着四周,脚下的马蹄不安的踏动着。
身前是一条波光粼粼的浅溪,倒映着月亮。
穿着黑色常服的年轻士兵扛着一摞足有半人来高的马草从远处走来,厚厚的马草垂落下来,几乎将年轻人整个人都埋在了底下,远远看去便像是一摞马草长着一双大长腿。
然而那白马却好似看到了什么令它开心的事情,翻开马唇开心的叫了起来,双蹄不断踢打着雀立而起。
白马的嘶叫声在溪畔回荡。
“砰……”
厚厚的马草被扔在地上,发出了一声沉沉的闷响,迎着皎皎的月光,露出了年轻人那张略显得玩世不恭的面庞。看着白马甩着长长的鬃毛跑过来,硕大的马头拼命地挤到那年轻人的怀里,明亮的眼睛舒服的眯在一起,打着响鼻。
“好了,好了,哈哈哈。”
年轻人轻轻摩挲着白马的脸颊,爽朗的笑着,溪水在月下淙淙的流淌着,拍打着从河底突起的溪石,发出清亮的水声。
白马听到年轻人的话后向后退了几步,低垂着头颅凝视着眼前的年轻人,蹄膀肌肉健硕,通体毛发无一杂色,犹如霜雪般的长鬃毛随风飘扬。
年轻人伸手轻轻抚了抚白马的额头,轻轻挑起嘴角说道:“好好珍惜这段日子,你与我都将不凡,也只有这一段安生日子好过……待过上几日,我们便要上沙场了。”
“咴噜噜……”
白马似懂非懂的眨了眨眼睛,低头咬起一大把马草慢慢的咀嚼起来,腹部轻轻起伏,打了个含糊不清的响鼻。
年轻人好笑的摇摇头:“吃吧吃吧。”
说着便伸手从腰间拿下来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中,拍拍裤子坐在了溪边,脑袋枕着双臂仰躺了下来,静静的听着大白马走到溪边饮起水来。
大白马不是他的马,而是此前那个被刺杀的将军的马。
而他则是军队中的马倌。
自将军被刺杀后,整个军队便乱作一团,而在裨将军周定邦暂统全军后,全军上下忙得不可开交,更是无暇顾及这匹被将军留下来的大白马。
“哟!这不是那个……那个那个谁么?!”突然,一道刺耳的声音传入了耳际,让那年轻人微微侧了侧头,口中叼着的狗尾巴草轻轻翘着,在风中摇曳。
巡逻的士兵看着在河边躺着的年轻人,纷纷停下脚步,聚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哄笑声。
“好像叫什么来的?”
“白漠云嘛!鼎鼎大名!”
“我记得还挺能打的?说要当校尉来的吧?”
“怎么当马倌了?哈哈哈!”
士兵们放声嘲笑着,看着那在溪边饮马的年轻人丝毫不掩饰脸上的讥讽之意,而那日被白漠云在青楼中羞辱的几名士兵赫然在列。此刻见到在溪边落魄成马倌的白漠云,自然是按耐不住心中的狂喜,忍不住出言讽刺。
在他们看来,此前极尽猖狂的年轻公子哥沦落到养马喂马的地步,显然是令他们极为快意的。
白漠云唇齿间的马尾巴草轻轻地翘了翘,嘴角轻轻画了个弧度,听着这群跳梁小丑们的嘲笑,自然是不屑放在心上的,只是觉得有趣罢了。
“喂!那个马倌,待会去马厩把我的马刷一刷!最威武的那一匹便是!哈哈哈!”体格壮实的士兵大声地呼喊着,嘴角挂着淡淡的讥诮,声音随着夜风传出去很远。
“屁!最威武的那匹是老子的!”
高个子士兵轻轻推了那壮实士兵一把笑骂道。
于是众人又哄笑做一团。
“看他那匹马,好像是古将军的那一匹?!”突然有士兵在人群中喊了一声,顿时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了那匹白马的身上,看着在溪边饮水嚼草的健硕白马,所有人的眼神都不禁变得热切了几分!
秦军的军制并不包括对于罹难者生前财产的分配制度,而死去士兵的财产一向是由高阶将领层层剥削下来,如他们这般的小士兵基本上是捞不到什么油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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