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三黑本是一幅病怏怏的模样,仿佛身体全靠长剑支撑才能维持平衡。谁料,剑身毫无征兆地弹起,他的右脚随之前挪半步,手臂恰到好处地伸展,将剑尖的寒光深深埋入锣非儿的胸前。
铜三黑的动作其实不快,在场的每个孩子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唯独那一瞬间的锣非儿行动迟缓,好像魔怔一般,迟迟不肯作出反应。
鲜艳的液体争先恐后地从缺口往外逃窜,铜三黑踉跄一步,差点要与坠落的躯体相撞。
最终,他稳住身形,轻轻甩剑,像是在宣纸上泼墨的书法大师。
院子里鸦雀无声。
江越屏住呼吸,眼睛努力地吸收景象,他不愿承认的是,自己心里首先涌现的不是恐惧,而是一份暂时的心安。
瘸子教授刀法,这个主意似乎也没有那么不靠谱了。
铜三黑最后瞧了一眼锣非儿:“抬走埋了。”
院外搬运食盒的成年人有了新活,曾经的玩伴在地上被拖动着,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孩子们只是看着,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戳破了。
“今天,三爷教你们第一节,我的名字不叫瘸子,你们可以叫我铜三黑,叫三爷,叫爹都行,但不是瘸子。”
无人答话,铜三黑继续说,面无表情:“明早,我会给每人配一把刀,四个月里头,二十个刀手就好交差。剩余的就当现成的练刀靶子。”
江越突然鼓起勇气,大声问:“我抢饭都抢不过,还得挨揍,练刀不照样是死路吗?”
铜三黑投来目光,引得江越后退一步,又被其他孩子推到前头。
江越后悔没管住自己的嘴,铜三黑却把它看作学生的问题,一本正经地解答:“小子,杀人和揍人不是一回事,再瘦的孩子拿着刀都能杀人,关键得有杀心。”
锣非儿只是杀鸡儆猴,铜三黑今天应该不想杀人了。
江越这般猜测,于是又问:“若是都有杀心呢?比的还是谁力气大。”
铜三黑却没有继续回答,一步一拐地朝院外走去,手中挥举长剑,边走边嚷:“都吃饭吧,明早钱婶会敲铃,起不来的人,哼哼。”
地面上的血痕仍然鲜红,孩子们起初有些畏惧,江越却一脚踏过去,抢先拿饭盛汤,蹲到角落,嘴微微鼓起,被米饭塞得满满当当。
今天,是江越记事以来,吃过的第一顿饱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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