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一轮残月暗淡无光,药王谷中又响起久违的琴箫合奏。白如云不想听,满脑子都是白天曲非教虎妞吹箫的场景,翻来覆去更加睡不着,扯大被盖过头,但声音穿透棉被,幽幽的钻进耳朵,避无可避。
忽而,杂物房的旧门吱呀一声推开,野丫头鬼鬼祟祟的摸进来,胆子忒大,也无男女之防。
“云哥哥,起床,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
“跟我来就是。”
白如云马上起床披衣,被虎妞拽出去。她拉着他的手,肌肤冰沁软糯,那一刻,白如云只觉得被她拐卖了也甘心。两人出门,东拐西钻,终于来到一片灌木丛后面,猫腰躲着。白如云张口欲问,虎妞竖指唇边,示意噤声,他顿时大气都不敢透。
明月当空,树影在地,只见两个出尘脱俗的身影并肩而坐,仿佛天地之间便只剩他二人,琴不离手,箫不离嘴,除了曲氏夫妇还有何人。
瞧野丫头眉飞得意的模样,敢情以前没少干这种事。
走得近了,琴箫声清晰得就像在耳边吹奏,乃是汉朝司马相如追求卓文君而作的曲子《凤求凰》。白如云以前只觉得好听,现在能听懂音律变化,再与书中理论互相印证,许多模糊的概念忽然明朗。只是今晚大不一样,箫声清越似月夜精灵,琴声却沉郁如受伤雄狮,意境违和,总觉得哪里不妥。
琴箫合奏戛然而止。
“如意,你可有话与我说?”
“没有啊。”
“那你为何心不在焉?”
山谷中顿时一片死寂,连虫鸣也乖乖闭上嘴,教人窒息。
温仪幽幽叹气:“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你自己的琴声。你老实告诉我,药王临走之前和你说什么了?”
曲如意呼吸沉重:“药王说非儿的伤势已经康复得七七八八,不但伤势好了,而且五行金针激发他全身经脉潜力,日后练功事半功倍,也算是因祸得福。”
“那是好事情啊,你们担忧什么?”
“药王担忧有二。其一,揠苗助长,则根基不稳,将来练功容易走火入魔。”
“非儿不练你那些邪门歪道的武功就是了。”
“其二,非儿伤在脑部,拖了一段时间才医治,只怕部分枯气已经渗透进去。现在虽然表面看起来无恙,是否还有什么隐患,药王也无把握,唯有见步走步。”
原来,被枯荣手击中的部位,皮肤会慢慢枯槁,生机流逝,逐渐蔓延。从中招到死亡,有时候足足拖延几个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器官逐渐枯死,那种深入骨髓的绝望,实在折磨人。
曲非伤在脑壳,很快头发枯黄,成把成把的脱落,干脆剃成光头。
想到此处,温仪便气不打一处来:“黑寡妇这个疯婆娘也忒狠毒!”
“我与她很多年前就相识,那时有些暧昧,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喜欢她还是可怜她。认识你之后,就与她断绝来往。她恼我,原本也是应该的,终究是我负了她……唉,其实她也是无心之失,那一掌本来是要击向我的,你又何苦为我挡这一掌。”
“哼!当年你从白云茶庄一直追到玉华山,同门姐妹们沿路拦截,私底下都说你用情至深,可不知你如此寡情薄幸。早知如此,我才不为你挡这一掌呢,结果不小心误伤非儿!”
她嘴里埋怨,臂弯可将男人挽得紧密,毕竟现在儿子伤势痊愈,心情好得很。
“那药王急匆匆出门,所为何事?”
“吸血蝙蝠雌雄同居,我们抓了一只白头血蝠,他总疑心洞穴里面还有一只,所以又忍不住跑回去瞧瞧。论脚程,明天便该回来。”
温仪抿嘴莞尔:“但凡涉及医药,这家伙当真上心。”
“阿仪,我准备教云儿《如意幻魔手》好不好?”
躲在灌木丛后面的白如云心头窃喜,若不是处境尴尬,只怕要当场雀跃。虎妞也是替他高兴,悄悄搭上他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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