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一孟脸上肌肉一阵抽搐,右手抖抖索索接过笔,一不小心,几点墨迹落在纸上。虽然灯火下那纸并不格外洁白,但这几点墨迹还是显得刺眼得很。
李存勖道:“天底下最好写的字,就是自己的名字。最不好写的,也是自己的名字。你要是真不愿意写,我也不勉强。”
金一孟手再一抖,低声道:“我写。”
缓缓落笔,先写了一个“金”字,叹口气,又划了一横。及至“孟”字最后一笔写完,脑门上已经隐隐见汗。此生从未觉得提笔写字是这么费劲的一件事。
其余帮众大都不识字,这倒也不难。金一孟既然已经写了开头,接下来再写别人的名字就简单得多了。李存勖让金一孟执笔,南漕众人一一上前报名,报上一人,金一孟便写上一个名字,然后那人名字上按个手印。倒有几分地主老财一笔一清、概不赊欠的作风。
誊写这些名字也是个慢功夫,一直到三更左右,才尽数录了名字、按了手印。李存勖大是满意,对骆希夷说道:“骆先生,烦请派几名得力的兄弟,将这张文告贴在金陵最繁华的码头,要选最显眼的位置,要安排人好生看守,不要让人撕了去。”
骆希夷点都称是,而后笑着建议道:“要不要安排两个嗓门响亮的,昼夜不停地诵念这文告上的东西啊?”
李存勖一愣,旋即点头道:“甚好,甚好。码头上也大都是不识字的汉子,正是也要咱们念给他们听。切记,上面这些人命,一个也不要漏了。”
骆希夷道:“那是自然。”轻轻揭起那张竹纹纸,安排人连夜张贴出去。
肖俞偷空儿看了金一孟一眼,只见他脸色越发难看,距哭出来似乎也只差一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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