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承业知道高金涵的小心思,点到即止,也没让大统领难堪。又对肖俞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侍卫所。
高金涵憋着一口闷气,非要和肖俞一起去晋阳县衙,肖俞也乐得拉这张大旗作虎皮。
晋阳城作为河东第一雄城,占地广阔,自春秋开始建城,迄今已一千五百年,新城连旧城,东城接西城,有“里三城、外三城”之说,城周三十余里。因城大事多,又分置晋阳、太原两县,晋阳县治所在西城,太原县治所在东城。城内除了晋王府、并州刺史府,还有数不清将军校尉府邸,都是跟着王爷、老王爷出兵放马百战余生,个个出门恨不得横着走。县令虽说是地方父母官,可面对这样的“子民”,做父母的实在欲哭无泪,故而张承业难得地调侃了一句“恶贯满盈,附郭府城”。
此刻西城的杨父母正在忐忑不安地等候王府回信儿,谁知等来的却是凶神恶煞的高统领亲自上门。
高金涵直入公堂,老实不客气地坐在那唯一一把交椅上,气哼哼地道:“老杨,我是看得起你,这么天大一份功劳白白送给你。可你到好,审了一天,就拿这么几张破纸来糊弄我。是不是县令当腻了,想到军中历练历练啊?”
杨善才吓得脖子一缩。藩镇武将向来瞧不上文官,文官每每犯错被“发往军前效力”,那是不死也得脱几层皮啊。双腿一软,就要给高金涵下跪,所幸读书多年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一点风骨在关键时刻扶了自家一把,只是躬身道:“统领大人明鉴,那刺客着实狡猾,潜伏听琴馆多年不露破绽,掩饰得甚好,委实审不出更多东西。若是上了大刑,只怕那些人胡编乱造,到时候更难辨真假。”
高金涵道:“你当了这么多年知县,就只会动刑?难道不会点别的手段?”
杨善才暗自叫苦,心想我小小县衙里这点手段对付对付地痞流氓还凑合,真要是查这等隐秘之事,那不是难为人吗?只好再度服软:“下官愚钝,下官愚钝。”
肖俞在一边开口了:“高统领,其实策克在听琴馆还有同党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现下从旁人口中也审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我看大部分人可以放回去了,免得外头物议沸腾。”
杨善才如闻天音,感激地望了肖俞一眼。
肖俞又道:“老鸨子和平日里伺候水黛的丫鬟婆子留下,我还要借贵县的地方再问几句话。”
杨善才自然点头如啄米,却不敢出声应和。高金涵瞪眼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按肖副尉说的去办!”
杨善才赶忙小跑到堂下去叫县丞县尉做安排。这边高金涵狐疑地问肖俞:“肖兄弟,你就这么确定其余人与案无涉?”
肖俞道:“天行苑向来独来独往,不会轻易与外围之人发生太深的关系。其实不光天行苑,只要是有点名堂的猎手团,都是诡秘异常。对外人,利用则可,交心则万万不会。其实留下丫鬟婆子,也只是存了万一之想,看看会不会有机灵人发现点蛛丝马迹。”
高金涵道:“嗨,说了半天,还得靠运气。”
肖俞苦笑道:“我向来运气尚可,希望这次一如既往。”
一个时辰后,二人联袂走出县衙。老鸨丫鬟也都在片刻之前被放了出去,一干人走时对肖俞千恩万谢,老鸨子更是盛情邀请肖俞闲来躲到听琴馆坐坐,缠头费用一分不要。肖俞哭笑不得,倒是高金涵毫不客气地替肖俞答应下来。
方才肖俞一番审讯,听得高金涵昏昏欲睡。同样的问题反复盘问,听到前后只言片语的差池就打断重问。还总问些鸡毛蒜皮的琐碎事,什么水黛姑娘接待一般早上何时起床,晚上没有的主顾的时候几点入睡,睡眠时易不易惊醒,平时除了说关中官话,有没有偶尔流出别地方言等等。记载高金涵几乎开始打鼾的时候,肖俞忽然笑眯眯地说没事了,大家回去吧。高金涵便彻底昏了头。
走在路上,高金涵问道:“肖兄弟,你究竟问出什么了,哥哥我在边上也是一句没落,可怎么就不得要领?”
肖俞看了他一眼:“高统领真是‘一句没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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