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静师太拨下三人面巾,认出干瘦老头姓赵,高大汉子姓司马,胖汉子姓张,是三十年前横行冀北的左道人物,后来突然销声匿迹,现在才知道是投了嵩山派。
岳灵珊正让恒山派的仪和师姐帮着包扎胳膊,一边雪雪呼痛,一边嗔怪沈元景来得太晚,要他补偿,几下便敲出了沈元景的飞絮剑法。
仪和在一旁抿嘴偷笑,心想:“传言这沈师弟面冷心冷,今日见他杀敌倒无不符,可对门下师妹真是极好。不过这飞絮剑法是什么武功,怎么没有听说起过?”
那厢定静师太念过往生咒,便领着仪清、仪质、仪真、郑萼、秦绢等弟子过来,谢过沈元景的救命之恩,同时打听刘正风家眷之事。
沈元景便把他及时赶到,和令狐冲一起救下刘家人的事讲了一遍。他把自己打斗的事情讲得简略,令狐冲受伤经过像挨了一掌,吃了一杖之类,却说得极为详细。
岳灵珊在一旁听得双手紧攥,美目圆睁,尽管知道大师兄平安无恙,仍然是跟着沈元景讲述,心里七上八下的。
定静师太也不介意沈元景小孩心性,听他讲完,叹息一声,说道:“我还以为是塞外贼匪觊觎刘家钱财,没想到是这么回事。左盟主这等行径却是太过,刘师弟已然自杀赎罪,他家眷都到了塞外苦寒之地,为何还是不能放过,要妄起杀戮。”
这位师太胸襟广阔,身为大弟子却力主让师妹定闲师太接掌了恒山派。沈元景此刻听她言语,既佩服她的宅心仁厚,却又笑她天真,说道:“师伯怕是弄错了,这位左大盟主,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想的可不是斩草除根那么简单。”
定静师太一愣,慢慢琢磨了一下,这才察觉出其中异样,慢慢说道:“师侄言之有理。若他只是要杀尽刘家满门,必定会等令狐师侄走了才动手。若只是为了拖住我派脚步,也不至于下毒手杀人。看来他并派之心仍然未死,是要削弱我等实力了!”
沈元景笑了一笑,说道:“师伯还是小看了这位左盟主,我去救刘师叔家眷前,那嵩山派陆柏领着人,上华山要逼迫我师父让出掌门的位置。”
岳灵珊“啊”的一声叫了出来,连声追问,听得沈元景轻描淡写,最后得知家里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
定静师太江湖经验丰富,听得嵩山派、泰山派、衡山派还有青城派并华山剑宗均去了人,哪里不止其中凶险,心想:
“华山派上次道统之争甚为惨烈,剩余之人如何不成惊弓之鸟,上下防备。而这夺门之仇更让人可恨,若是陆柏找来恒山派,我也怕忍不住要发怒。难怪这孩子逮住嵩山派的错,就斩尽杀绝。”
想到此处,定静师太念了句佛,对沈元景说:“沈师侄你维护师门心切,固然不错,可这杀戮之心也太甚了,须知得饶人处且饶人!”
沈元景道:“师伯请恕晚辈无礼,你们佛门子弟才讲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这儒门子弟却还是要遵从孔夫子的教诲,‘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定静师太愕然,奇道:“我知你华山派道统源自全真教广宁子真人,称一声道家还说得过去,如何又成了儒门弟子?”
岳灵珊此刻方才缓过劲来,顿时冒了出来,说道:“我二师兄可是堂堂正正的考中了进士,如何不是儒门弟子?”
定静师太顿时肃然,读书人在大明地位甚高,考到进士,就算江湖中人见了,也得称一声“先生”。
一旁有恒山派俗家弟子如郑萼不过二十一二岁,秦绢只十五六岁,大感好奇,围着岳灵珊连连发问,几人叽叽喳喳的,这同伴逝去的哀愁也淡了一些。
回玉龙栈途中,定静师太说道:“沈师侄,既然刘家灾祸已解,我也需带着弟子尽快赶回。”
沈元景见她神色有些萎靡,想是用功过度,恒山派弟子也多有小伤,便劝道:“师伯何必着急,且休息好再走不迟。令狐师兄他们也就这一两日便到了,不妨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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