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1、龙殿的噩梦 (2-1)

龙殿说的曾经是指身处于魔婴的时期，归无定所、四处漂泊，那会儿调皮顽劣，他还偷过赶尸人的尸体。后来觉得无聊把尸体丢到了一旁，结果尸体的封印符咒无意中掀开，若非赶尸人来的及时，一个村落的人差点遭了殃。

那会儿龙殿不觉得什么，而今想一想，自己确实有点熊。

似乎随着年龄增长，龙殿的心智也跟着有所增长。

以前的他一门心思想要成功出世，之后他会利用自己的力量肆意的发泄心中压抑已久的愤怒和委屈，让所有为人母为人父的男女都知道，不该残忍扼杀一个婴儿的灵魂。现在，他忽然觉得真要是这么做，一切并没有什么意义，发生过的已经发生了，天底下有那么多孩子可以出生，也不见得能顺心如意的活下来。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母亲都会杀掉自己腹中的孩子。

龙殿知道，是因为生了他和龙双才导致年纪有些大的龙夫人的病逝，可是夫妻两人从未因此而埋怨过他和龙双，哪怕他们两人和整个小镇的人格格不入，他们也会细心的护着、照顾着，如今那个傻双恐怕根本不知道镇上的人偷摸给他们起外号，一个叫呆娃娃、一个叫讨债鬼，这全是龙爹龙娘的功劳。

十几年，他从没有开口唤过他们，龙殿始终记得龙夫人临终前摸着他的脸跟他说：“不管你叫不叫我，你心底认我是你娘我就很知足了！”

他还记得，在他跪在祠堂，被傻双强按头，喊出了第一声娘后，龙老爷捂住脸瞬间泪流满面的狼藉。

龙殿被怨气缠绕，冷血了太多年，这是他第一次感到触动，原来真的有人会无条件的纵容他、原谅他，不像是那个傻龙双，只知道不耐烦的敲他脑壳。可是谁让她是他前生的姑姐，今生的胞妹，就像龙老爷所说，家里的女孩是要宠的，你们娘要宠、你们妹妹更要宠。

算这个糊涂老头说的有道理吧！

龙殿没想到娘没了以后，爹很快也没了，他没有哭也不知道什么叫哭，他只是默默的抱紧傻双，像是抱住全世界，他的内心忽然陷入了很深很深的恐慌中。他畏惧着未来，因为在某个未来，或许傻双也会离他而去。

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原来傻双对他是不一样的。

她把他带出了那个令他绝望的轮回，让他见识到了太多不同的风景，寂静岭中的阿蕾莎遭遇她母亲的背叛出卖却依然不愿意伤害她的性命、生化危机中爱丽丝经受了实验的痛苦却依然愿意对普通人伸出援助之手。

她们和他有什么区别？

龙殿偶尔会思考这个问题。

他不明白的是，当一个魔开始懂得反省思索时，他就已然摆脱了魔的身份，拥有了人性。

龙殿的小脑袋瓜还不足以让他懂得那么高深的道理，他傻乎乎的怀疑，他们之间唯一的区别就是性别！

然后他深觉自己承受到了上天给予他的最大的性别歧视

等有一天他跟程双说出自以为是的真相时，小姑娘很给面子的背过身，捂脸偷笑了半个小时。

哎哟妈呀！她总算觉得这个真魔婴假哥哥有那么一丝丝可爱了！

程双并没有残忍的告诉他真相，他和爱丽丝、阿蕾莎所遭遇的是本质上的不同。

不管爱丽丝还是阿蕾莎，她们都体验过什么是情感，爱丽丝已成年，三观正常，很难再被突发事件所动摇。阿蕾莎的母亲虽然懦弱，却坚持生下了她养育了她，最后虽然也让阿蕾莎走上了悲惨的结局，但从根本上，阿蕾莎得到过母爱，也认为母爱一直都在。

这才是最重要的区别。

同为魔，在残忍上未出世的魔婴比不上阿蕾莎。

程双愿意把魔婴带在外面，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最初的魔婴即便不懂感情，却懂谁是真的愿意对他好，愿意接受真实恐怖的他，所以他会口不对心的缠着程双。

如今的龙殿，懂得越多，越能猜透自己曾经陷入到困境，周而复始的执念只能吞没掉他所有的情感。

龙爹龙娘抱妹妹笑的幸福开怀时的心酸、龙夫人一次次包容他时的感动、傻双不搭理他时的委屈、生日时傻双送他礼物的期待，他都不想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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