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当夜 (2-1)

入夜，万州小城被一片寂静所笼罩，走在寂静黑暗的街道上，耳边能听到的除了城中某处响起的犬吠声和野猫的哀嚎声之外，就只有属于黑夜的乌鸦等夜行禽类的啼鸣。

也不知为何，平日里提灯敲锣在夜间行走的更夫今晚并没有如期而至，县城的街道上安静的可怕，可若是靠近街道两边的民居，还能依稀听到一些刻意压低下来的女子的呻吟声。

城东林家，林长泉将府上的家丁护院都集结起来，他面色严肃地看着这些白天就已经被动员过的打手，手上抓着一把开过锋的利剑，沉声道：

“今夜将决定我林家命运，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今晚过后，每个人奖励白银二十两，稻米一百斤，谁要是能够亲手斩杀杨之言，我再给他一百两白银，不仅给他分田，还把我的小女儿嫁给他！”

林老爷话音落下，院内的十几名打手顿时呼吸加重，双眼变得通红起来，白银二十两，还有稻米一百斤，这些钱可够他们潇洒好几年了。

至于那击杀杨之言的奖励，他们大多数人是想都不敢想的，只有几个人幻想着要是杨之言一头撞到自己面前把脑袋主动给他们，从此以后可就是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了。

想到这，打手们士气大涨，那护院首领见情绪烘托的差不多了，顺势喊道：“老爷慷慨，我等誓死报效老爷的恩情！”

“对，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愿为老爷肝脑涂地，呃……万死不辞！”

打手们松松散散地喊着，完全没什么气势，林长泉看着这一幕眉头微皱，有些不太满意。

他正想说些什么，突然有一人闯入，向他行礼说道：“老爷，王家那边来人了，说时辰已到，希望能够一同出发。”

林长泉听言，便打消了训话的想法，大手一挥，道：“时辰已到，出发吧！”

类似的场景也在城中其他几家士绅府中上演，一队队打手从各家后门鱼贯而出，由本家公子或是护院首领带领在街道上奔跑穿行。

这些动静在如此寂静的夜色小城中显得很是刺耳，那两家没有参与其中的士绅也很快得到消息，他们不约而同做出了大门紧闭，做好防备的决定。

另一边，乡勇营内，杨彦新与张安提前将临时分拨给他的全体原绿营兵的把总以上军官召集到面前，将计划告知他们。

有杨彦新亲自坐镇，那些军官虽然心中仍然有疑虑，但还是都决定遵命行事，毕竟杨彦新就是明军副将，一人之下千人之上，他肯定没理由造反的。

随后，军官依序被放回，将各自部下集中起来，命令他们穿戴装备准备作战，士兵们在一脸懵逼的情况下被带出了军营。

在离开军营后，张安一声令下，一枚燃烧火矢直冲云霄，映入城中每个人的眼帘。

“张安动手了！快，都随我冲入县衙！”

看见火箭升起，那些往县衙赶去的士绅人马皆面露喜色，再也不遮掩，直接从四面八方呐喊着冲向县衙，城中寂静瞬间被打破，四处也随即响起阵阵喊杀声。

县衙内，杨之言已然全身披挂，他站在前堂的台阶上，右手紧握剑柄，在他面前的院子内，一个总旗五十名百战老兵也都全副武装，神色肃然。

嗖——

一枚火箭在夜空中升起，那光点也落入杨之言的眼帘，他面色一凛，喝道：“信号已打出，二三子速速就位，叛贼即将到来！”

“遵命！”

士兵们话语刚落，四面便响起阵阵喊杀声，他们随即分散开来，踩着提前备好的踏板分布在围墙之内，一边为手中鸟铳装填弹药。

“杀！杀入县衙，斩杀杨之言！”

县衙外，众多打手呐喊着从街角冲出，他们并不准备从正门强攻，而是抬着数架梯子试图翻阅围墙。

但是，在他们靠近围墙之时，那墙头上突然冒出一片人影，人影身前还闪烁着点点火光，还没等贼人反应过来，墙头上数朵火花绽开，伴随着刺耳枪声，冲在最前面的打手当即有数人中弹倒下。

“鸟铳！是鸟铳！”

“妈妈的，他们早有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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