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快看!那是什么?!”
一声惊恐的大喊惊起了低着头深一脚浅一脚艰难渡河的百姓们的注意力,本就提心吊胆的百姓们顿时惊慌失措的四下张望,随即这种惊慌失措便无限放大,原本为了平安渡河而相互拉紧的手匆忙甩开,不顾未知的河道四散奔逃。
在浯水的上游,从诸水跟浯水这两条支流的水面上,浩浩荡荡飘来一大片燃烧着熊熊火焰的排筏。
熊熊燃烧的火焰,在这寒冷的初冬,本来应该驱走寒冷,给人带来温暖,然而此刻,感受着扑面而来的热浪,正在河水中艰难跋涉的百姓们只想躲的远远的。
这不是温顺的篝火,这是狂暴的火浪,带来的不是温暖,而是灾难与毁灭。
“该死的!果然有埋伏,戒备!戒备!”
留在西岸压阵的管亥望着河面上连成一片的火浪,惊骇之余也不忘大声提醒手下的士兵戒备,只是,事情的发展已经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
随着火船的出现,靠近岸边的百姓纷纷转身折返,与准备下水渡河的百姓撞成一团,而还没来得及下河的百姓则乱成了一团,外沿的百姓能看到河面上的场景,知道发生了什么,而里面的百姓则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是感觉到被混乱包围。
慌乱的四下张望,入眼的都是同样慌乱的脸庞,耳畔充斥着徒劳的呐喊:“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是官军打来了吗?什么大火?有仙人做法吗?我们惹怒了河神吗?”
未知引发恐惧,放大了他们心中的恐慌,加剧了他们的慌乱。
混乱,愈演愈烈!
不待管亥安抚住手下的将士们,他就惊怒交加的发现:仿佛一句话的功夫,局势的发展就不在他的控制范围内了。甚至就连刚刚被他安抚住的将士们,有一些都被慌不择路的百姓撞的东倒西歪。
“往旁边跑,不要过来!不要冲击军阵!不要……”
狠狠的挥舞着手臂,管亥扯着嗓子大声疾呼,话还没说完,眼角的余光就瞥见从一里外的芦苇荡里,冲出了一大批披甲执锐的官军,领头的一人身披鱼鳞甲,手举横刀,正大踏步的向自己冲来,那悍勇的气势,隔着这么远自己都能感受的到。
事情既然已经明了,管亥反而平静下来,拍了怕胯下战马的脑袋,安抚住了躁动的伙伴,管亥抽出了自己的大刀,挥手一扬,厉声喊道:“兄弟们,身后就是我们的兄弟姐妹,旁边是冰冷的河水,前面就是不给我们活路的官军,你们说,我们该怎么办?”
“杀官军,求活路!”
随着一声怒吼,数以千计的黄巾军精锐的士气被调动起来,这一瞬间,这数千人的怒吼竟然盖过了近十万人的哀嚎,发出了这一方天地中的最强音。
管亥一提缰绳:“兄弟们,随我冲!”
上百人的黄巾骑兵或挥刀,或挺枪,跟随着管亥一马当先的迎着于淇冲了上去。
一里的路程,听起来挺远的,实际上在后世也就公交车一站的路程,全力奔跑的话顶天五分钟就跑完了。
这短短的一段距离,若是被上百匹狂暴冲锋的战马迎面撞上,不一定会马翻,但人仰是一定的。
在这样的场合里,倒下了,就永远的倒下了,再想爬起来……很难。
黄巾骑兵的冲锋纵然气势逼人,但是于淇却毫不畏惧,他身后的五百精兵,他们冲锋的脚步也没有丝毫的迟疑。
三百米。
二百米。
就在这个时候,上百匹战马从官军的身后狂飙而至,人未到,枪先至。
上百杆嵌了铁制枪头的短矛劈开呼啸的北风,带着勾魂夺魄的尖啸从天而降。
瞬间,人仰马翻。
冲锋的黄巾骑兵瞬间就减员一半,剩下的也因此而气势一滞——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泄掉的心气再想提起来,那是千难万难,不等管亥再给他们打气,于淇的挑衅已经到了:“兀那黑厮,下马受死!”
停下冲锋的脚步而陷入混乱中的骑兵,甚至还不如刀盾齐全的步兵,甫一接阵,为了躲避刚才那一阵投枪而自乱阵脚的黄巾骑兵就被一拥而上的官军精锐拽下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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