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邝野和王佐拦住车驾,并颤巍巍地将奏折递给自己时,朱祁镇不由得一阵心烦意乱,不用看,他就知道奏折上写的是什么。
而王振在旁边瞧着邝野和王佐想要劝朱祁镇撤军回京,更是恨得牙根痒痒:自己好不容易把朱祁镇给说动了,怎么能让你们这几个老头子坏了好事儿?
结果还没等王振说话,朱祁镇就先慢悠悠地开了口,“你们的心思……朕都知道了,你们回去吧!”
“陛下,这……”邝野见朱祁镇快速地浏览了一遍折子后,竟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不由得就着了慌,“这折子上的话,全都是老臣的肺腑之言啊!陛下,出了居庸关……”
“够了!”朱祁镇一拍车辕,罕见地在人前对大臣发了怒火,“朕出京之前,你们就再三劝阻,此时到了这里,竟然还要加以为难!是存心不想让朕立尺寸之功耶?”
邝野和王佐见朱祁镇这副态度,连忙跪伏在地上不住磕头,“陛下恕罪,臣只是……只是害怕陛下……”
“害怕什么?”朱祁镇拿手一指邝野,连指尖都有些发颤,“害怕朕打不过那些蒙古鞑子?害怕朕这二十万大军会败于瓦剌之手?”
其实邝野等人害怕的当然是这件事情,但他们又怎能对朱祁镇说出来,因此也只能尴尬地讷讷无语。
“哼!”朱祁镇愤愤瞥了邝野和王佐一眼,尔后将他们呈上来的折子往地上一扔,“朕要继续行军了,你们愿意跪,就一直跪在这里吧!”
朱祁镇说完这话,便转身钻进了马车内,而王振看到邝野和王佐那副狼狈模样,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冷冷笑了两声,尔后扯着尖利的嗓音喊道,“起驾!继续行军……”
马车隆隆,卷起一阵烟尘,邝野和王佐听着朱祁镇的车驾渐渐远去,却始终没有把头抬起来……他们抬不起头来啊!
“邝大人,起来吧……”王佐长舒了一口气,心里却终究堵得难受,“咱们都起来吧,别跪了……”
“我是能站起来,可……可……”邝野摇了摇头,和王佐互相搭着胳膊扶了一把,“可我怕有人再也站不起来了!”
“被皇上训斥一顿倒没什么,老头子六十多岁了,什么委屈没受过?你说……什么委屈没受过?”邝野说着,便转过头看了看渐行渐远的车马队伍,一时间两行浑浊的老泪竟顺着脸上的皱纹流了下来……
而责骂了阻止自己的邝野和王佐一通后,朱祁镇的心情顿时舒畅多了,因此话也就跟着多了起来,“先生,如果情报无误的话,现在那些蒙古鞑子应该还在大同吧?”
“按说应该还在大同,跑不到别处去……”王振一边说,一边拿着床小被替朱祁镇把腿脚给盖上了,“虽说前一阵子大同的参将吴浩在猫儿庄打败仗战死了,但大同的驻军多,守将也一个比一个厉害,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
王振这说得倒是实话,为了防备逃到漠北的蒙古人,大明自开国以来,一直很重视大同和宣府的军事建设,因此不仅在这两地派了数万驻军,守备的将领也都是公认的很有能力的人。
比如仅大同一座城池,就有五位高级将领坐镇,分别是西宁侯宋瑛、武进伯朱冕、广宁伯刘安、都督佥事郭登、都督同知石亨。
一个侯爵,两个伯爵,都督佥事郭登之所以还没有爵位,是因为他爹还没有死,而他的爷爷就是武定侯郭英,跟朱元璋一家子世代联姻、活到最后的那位开国功臣。
至于石亨,虽然没有那么显赫的家世,但他的能力是很为朝廷认可的,自正统元年就屡立战功,虽为偏将,但朝廷视其为大帅。
当然,宣府的守备力量也不弱,管事儿的四位将领同样很拿得出手,分别是左都督、总兵官杨洪,都督同知朱谦、都御史罗亨信和纪凌的老爹纪广。
首先总兵官杨洪就是一个大有来头的人,他守备边关四十余年,战功赫赫,甚至迤北诸部都尊称其为“杨王”,今年都快七十岁了,无论是战功还是资历,都是正统年间首屈一指的人物,你说厉害不厉害?
都督同知朱谦和都御史罗亨信同样都是历仕永乐等四朝,身上的资历和立下的功劳一只手简直数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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