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六名曰蛟龙,乃顾剑棠昔年飞渡嘉陵江时所悟。蛟龙出水,势如破竹,它是九剑里最刚猛霸道的一剑。
任真虽功力尚浅,好在他悟性极佳,已完全参透此剑神意。
更关键的是,这一剑顺势而为,循着他沿路捕捉到的山水之势,巧妙征借了东方青龙砂旁的穴场灵气。
青龙泄水,引以为剑,这才勉强发挥出剑六的七成威力。
若换做其他地方,他绝对无法复制这强横一剑。
纵使如此,他还是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乱石堆里,莫雨晴疾速跑来,搀住摇摇欲坠的任真,眼泪唰地一下划过脸颊。
“你怎么样了?别吓唬我啊!”
任真面黄如蜡,疲惫地闭上双眼,嗓音微弱,“还好,还没死……”
莫雨晴心慌意乱,把他的胳膊搭在肩上,拄着开山剑,吃力地朝山下走去。
“必须迅速离开云遥宗,朝天峰的人很快就会追上来!”
任真咳嗽半天,艰难地掏出锦囊,服下几颗地元丹,深吸了一口气。
“不用担心。老东西们对我志在必得,只要我不离开云遥宗,他们就不会把我逼上绝路。慢慢折磨敌人,毁其心志,这才是他们一贯的作风。”
他抬起袖子,帮莫雨晴抹掉脸上的泪水。
“哭什么哭,老子还没死呢!傅清河刚才没出手阻挡,就是想探探我的底细。如今见识了剑六的威力,他就更舍不得杀我咯……”
傅清河,是掌教真人的名讳。任真揣摩着那只老狐狸的心思,咧嘴一笑,本就皴裂的双唇顿时流血,看着让人心悸。
天已经黑了。
支撑着任真的身躯,莫雨晴走得很辛苦。她佝偻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踏着石阶,生怕一不小心滚下山去。
“咱们该去哪里?以你现在的状况,就别再惦记人家的地脉了!”
任真闻言,生硬地挤出一副笑脸,却比哭还难看。
“开什么玩笑!老子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更不能半途而废。你以为我刚才为何非要斩出那一剑?嘿嘿,我就是要牵引气机,让那处地脉彻底暴露出来!”
“什么意思?”莫雨晴一愣,不自觉地停下脚步,“你不是说,地脉就在朝天峰顶吗?”
任真还在迈步,这下猝不及防,差点扑了个狗吃屎。
他站稳身形,狠狠瞪她一眼,“谁说在这山上?我明明说的是,大致在这个方位!刚才站在峰顶,以剑引气的那一刻,我总算察觉出一些破绽。”
他略一停顿,抬手抹掉嘴角的鲜血,笑容阴森诡谲,“难怪我一路上都掐算不准,那个地方……有点意思!”
殷红血迹落在白绒裘上,格外刺眼。莫雨晴心疼地看着他,柔声道:“你早点痊愈,比什么都重要。”
他没有看她,望向一片漆黑的山下,淡淡地道:“要想尽快恢复,得依靠薛清舞才行。”
她冰雪聪明,立即猜出其中关节,“不错,那枚天元丹是眼前唯一的捷径。”
“所以,待会千万不能让她看出端倪。否则以她的心性,绝对会趁火打劫,狮子大开口。”
莫雨晴眼里充满担忧,低声劝说道:“保命要紧,实在不行,你也可以多退让一些……”
任真默不作声,低头看着脚下的路。
月色凄清,洒落大地。
荒山野岭间,两道身影缓慢攒动着,并不孤单。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道旁渐渐出现一道火光。
再往前走,任真看到了一堆篝火,以及篝火前端坐的窈窕少女。
见二人回来,薛清舞没有起身,信手拨弄着熊熊燃烧的树枝,阴沉面容在火光映照下有些可怖。
“怎么样,我没猜错吧?你还是得乖乖回来找我。”
她的话音里不仅充斥着讽意,甚至带有一丝毫不掩饰的嚣张。
任真搬了块石头,在一旁坐下,低着头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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