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营的编制是,每大营下面,设五个小营。小营的管事称为指挥,又叫营头管。每营五千到一万人不等。小营下面设千总,千总下面设把总,把总管一个百人队。
虽然京营的武官数量大为膨胀,但是大多是不管事儿的虚职。
即使有人买管事的官职,也会选择买三大营的佥事同知这一类清贵的武官,而不会去买营头官,所以现在的营头官大多是真正控制着京营底层军户的武官。
各营的营头官听到李邦华的命令,各自十分不愿地一级一级地压下去,清点人数。
因为李邦华就带着亲兵在台上看着,想要明目张胆地隐瞒人数也很为难。
不多时,各级营头官就把数字报给了文书。
“总制,各营统计人数汇总,眼下在这校场之上的军户,一共是七万六千人。其中支双饷的选锋,一共两万七千人。”
李邦华冷哼道:“世宗皇帝定的标准,选锋须能开强弓,能批重甲,这两万七千人里面,可有能批重甲的?再传我令,今日到场的选锋,全部都要具形画册,纳入京营,不得改易。凡是被雇来冒充京营选锋者,现在自首,本官概不问责,若是不然,定当严办!”
京营中的选锋要求能披重甲,能挽强弓。好处就是比普通士兵多开一倍的粮食补贴。也就是说,从三斗米,变成了六斗,仍旧是不如京城的普通雇工。
由此可见,明代皇帝的抠门简直到了无视市场规律的程度。
抠门的结果自然就是这些有本事挽强弓,披重甲的壮丁们纷纷想办法逃脱兵役,最后竟然导致选锋的空额比普通的京营还有严重!
既然选锋缺额是稍有常识的人都能预料到的情况,那么眼前的这些所谓的‘选锋’自然就是武官们从人力市场上雇佣的临时工了。
武官们考虑到李邦华这个人凶名在外,所以雇的也都是身强力壮的苦力汉子,本以为李邦华挑不出毛病来。
谁知道,李邦华竟然将计就计,想要把这些雇来的临时工直接充役!
下面的临时工听了李邦华的话,立时就反应过来,李邦华这是要把他们充军户啊!
一个个纷纷告饶:
“大老爷饶命,大老爷饶命啊!小的不是选锋,小的是京城里给人砌墙的瓦匠啊!”
“大老爷明鉴,小的是指挥五百个大钱一天雇来的啊!小的不是军户啊!”
一时间,校场上乱糟糟地跪倒了一片,任凭各级武官如何鞭打喝骂都制止不住。
李邦华面色铁青,大声说道:
“本官言出有信。如是被雇佣来冒名顶替的,现在就可以离开校场,本官绝不留难!”
这些被雇来的临时工如蒙大赦,刚刚还跪地不起,拉都拉不起来。现在一个个飞也似的往校场大门外挤去,十步宽的大门竟然被挤得水泄不通。
不多时,之前所谓的“两万七千选锋”就跑的一个都不剩,连普通京营都跑了不少人。
一个选锋千总见自己雇来的临时工跑了个干净,面前再无一个壮丁,知道自己难免被开革的命运,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哭喊道:
“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
他一哭起来,在场的武官也跟着纷纷嚎哭,丝毫不见刚刚的凶恶。
李邦华看着这些武官,没有半分怜悯,高声道:“传我令下去!各自武官麾下选锋人数不足的,本官要上奏皇上,一体开革!”
侍立在李邦华一旁的老文吏自万历年间就供职京营签押房,做了三十多年的公差,何曾见过这等场面?
当下“咚”地一声,跪在李邦华面前,嗓音颤抖地说:
“老爷,还请网开一面啊!”
下面的武官也纷纷跪在地上,大声痛哭讨饶。
李邦华没有半分退让的意思,厉声说道:“一家哭,何如一路哭?”,然后催促着亲军士兵到各营下面核验京营中剩余的选锋人数。
校场点兵后的当晚,李邦华就将京营中的腐朽积弊全都写在了奏折上,上陈崇祯皇帝。
同时,他还请求能够面见圣上,当面阐述他的京营改革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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