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连战连捷,但陈奇瑜仍然不敢太过奔放。
山西省内除了大同,虽然已经收复了太原府,眼见是整个府境都要收复,可陈奇瑜却偏偏在汾州之战后停下了脚步。
陈奇瑜上次就是因为轻敌才被流贼钻了空子逃走,这次复任以来一直都是小心谨慎,当然他在这个所有人都急于争功的时候却选择准备稳扎稳打,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其一,太原已得,山西门户大开,下面诸多地区虽然还被流贼占据,但想要收复也就是一波南下的事,更何况李自成如今怕早已逃回潼关,收复太原也是迟早之事。
其二,太原府刚刚收复一个月都没到,定然有贼寇残余,就连崇祯皇帝曾亲自坐镇整改过的真、保一带都不说非常安稳,更何况汾、辽以下平阳府、泽州、潞州、沁州境内还有数不清的流寇余孽。
正是以上这两点,让陈奇瑜停下脚步,开始清算得失,重新建设收复地区,制定新的剿贼计划,官军和流贼之间的战争,显然还有一段的路要走。
陈奇瑜没有和鞑清战斗过,对于剿贼却有颇多心得。
很多战斗明军即便取得了优势,也难以转换成决定性的优势,因为流寇主力老营都是有坐骑的马贼,很多时候可以打不过就跑,官军走后又聚合起来,形成一股势力。
曾经陈奇瑜也和历史上的崇祯皇帝说过,流贼主力只有一个老营,一旦老营被消灭殆尽,其余流贼只需稍稍抚慰,就可以让他们扛着锄头继续回乡种地。
历史上的崇祯皇帝明知这个道理却对此嗤之以鼻,各地将帅虽然对流贼穷追猛打,但自身实力一直在损伤,流贼老营却丝毫未动,最终总算是被拖垮。
而自崇祯三年以来,明军中便是开始以步卒为主,即便有少部分马兵存在,将官们也是根本不敢追击,生怕追击之后被流贼杀个回马枪而丢失宝贵马兵资源。
所以至今李自成常有大败,死伤的人也不少,可却越做越大,直达到甲申年称帝建国的地步,这里和《大明劫》中孙传庭说过的一句话很像:
“李自成可以输他个十回八回,可我却一次都输不起。”
可想而知,孙传庭对流贼的本质已经看得很清楚,陈奇瑜如今想法和孙传庭差不多。
太原输了一次已经让明军伤筋动骨,差点没被李自成抓住机会一波平推,全靠崇祯皇帝御驾亲征激起的士气和禁军的加入才扭转过来,要是自己再失误,就将成了天下的罪人,由不得不谨慎。
张鼐在辽州反正,说得好听,陈奇瑜也想不明白这贼厮是打着当年车厢峡的心思故技重施,还是真心实意的要学白广恩,难以确定之下,只得上疏请示崇祯皇帝。
对此,刚刚回到京城的崇祯皇帝却比较释怀,很快就决定接受张鼐的投降,不过此后转任山海卫指挥同知,为游击将军,驻抚宁城。
并且朝廷要求张鼐彻底解散部众,将代州城防交给官军,隔日只带五十名老营前往上任。
历史上这张鼐能主动联明扛虏,说明还有些大局意识,最后死湖南石牛寨战死不降鞑清,也算汉家勇士。
就这两点,崇祯皇帝觉得张鼐还是应该给他最后一次机会,不过毕竟流贼降而后反之事已成习惯,很多次李自成和张献忠都是靠投降死灰复燃,不得不防。
思前想后,崇祯皇帝对张鼐的处置和在太原投降的蔺养成差不多,蔺养成如今被打发到黄得功帐下守喜风口,张鼐则任山海卫指挥同知,调往抚宁城屯守,防备吴三桂。
其实,对于崇祯皇帝来说,交给蔺养成和张鼐的都是留则有益,去之无害,可有可无的两个地方。
喜风口自天启年来就失去了御边的效用,仓促之间黄得功想要恢复其效能也很困难,至于山海卫更不用说,此地的指挥使早就和辽东军穿了一条裤子,本地卫所军士对辽东军惧怕更甚于朝廷。
让张鼐去上任,要是他真的想为朝廷尽份心力,倒有可能起到特殊效果,就算他伺机再反,崇祯皇帝也能在翻手之间将他彻底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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