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家丁走出门外,姜襄皱眉道:
“白广恩可不是好相与的角色,在诸边镇还有些威望,这次忽然来大同是路过,还是你我出迎闯王的事出了纰漏?”
“应该不会。”姜让摇头,说道:“出迎闯王的事只有你我极为亲信之人才知情,那白广恩怎么会知情?”
“依愚兄之见,白广恩应该是被朝廷安排到其它地方任职,此番经过咱们这里修整,为避免猜忌,还是出城迎一迎。”
姜襄觉得有理,‘嗯’了一声,道:
“那便依兄长所言,也只好如此。”
不多时,姜襄和姜让两人来到东门外迎接,见到白广恩身边的李凤翔和京师缇骑后对视一眼,都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白广恩自己忽然来也就算了,京师缇骑和钦差跟着前来是什么意思,看后面拉着不少东西,难道是专程来发饷银的?
这个想法在姜襄脑海中一经出现便立即被他否定,朝廷多少年都没发饷银下来了,想让崇祯发银子,做梦去吧。
几人在门外寒暄一阵,皆是并辔入城。
白广恩看着大同镇城内萧条的样子,边走边有意无意的道:
“姜大帅镇守这些年,大同可真是愈发的残破了,不知都做了些什么,本帅知道了,也好避免错事。”
姜让一听,立即就要为弟弟辩驳,这时候白广恩转头凌厉的目光扫过去,说道:
“本帅在问姜襄,不是问你!”
姜襄觉得白广恩态度不太对劲,按理说就算白广恩看不起自己,那也不该如此不给面子,难道是有所依仗。
想到这里,他看到后面那些大红袍锦衣卫,倒是不敢有丝毫的怒意,笑道:
“白大帅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广恩哈哈一笑,说道:
“姜襄,你知不知道你犯了大罪!?”
姜襄大吃一惊,额头逐渐渗出汗珠,不过他没有任何动作,强装镇静,又笑道:
“白大帅如此说话,小人实是冤哉,那王朴镇守大同多年,姜某到任时确系如此。数年以来,朝廷没有一枚铜板发下来,各地小贼多如牛毛,如今又有闯贼围攻宁武,姜某也是回天乏术。”
白广恩看了他一眼,心道还真是个自以为是的傻子,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也不再多说,呵呵笑道:
“既如此,校场现在何处?”
姜襄擦擦汗,也顾不得白广恩要去校场干什么,赶紧侧身道:
“白大帅请随我来。”
言谈间,白广恩、姜襄一行人过了护城河吊桥进入东门,刚到一街角,忽逢姜襄部下不知名百总拦住队伍,此人扑倒在地上,厉声喊道:
“白帅,姜家二贼要谋你!”
“什么?”白广恩怎么说也是见识过不少大阵仗的人,闻言反应倒也飞快,‘噌’地一声抽出佩刀飞快从姜襄脖颈之间划过。
任凭鲜血喷溅满身,白广恩却是连擦都不擦,走上前淫笑着道:
“姜家小贼,敢谋本帅,怕是不知‘死’字如何写。来呀,拿下姜让,让姜家知道知道,背叛大明是个什么下场!”
白广恩说这话的时候好像自己就是忠义的一方,压根就没有做过投降那种事一样,单论脸皮厚度绝对不输于崇祯皇帝。
方才还是言笑晏晏的两人陡然间翻脸,本来姜襄和姜让以为绝密的一件事,现在居然连路边蹦出来不知姓名的百户都知道。
而且白广恩不按常理出牌,走路的时候一手就已经悄悄按着刀,百户话音刚落,姜襄还没等反应过来,白广恩转手就是毫不犹豫的一刀。
此种巨变使得姜让毫无反应余地,听到白广恩下令,他面色大惊,这才抽刀喊道:
“弟兄们,朝廷待我等寡义,军饷拖欠了多久,难道你们都忘了吗?”
“姜帅尽忠为国,多次自掏腰包为我等谋求福祉,不得重任,枉遭杀害,此贼降于李闯却在作威作福,为姜帅报仇血恨阿!”
姜襄被毫不犹豫的斩杀,单单白广恩自己,是绝对不敢这么做的,而朝廷钦差和缇骑在一旁看戏,都是不为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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