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真如库狄云所言,这批柔然人宁愿放弃常年来以开阔地扎营的习惯也要转而倚靠古城废墟作为营寨,恐怕定是已经准备妥当完全,哪怕己方突然袭营想来也无法给对方带来致命打击,因为横亘着大量残垣断壁的古城废墟会成为阻挡轻骑突进的不二之选。
倒是这批柔然人能够做到进可攻退可守。
在这样的情况下恐怕自己等人想要击溃这股人数庞大的骑兵军团非正面对决不可了!
念及此,无论是张景宗亦或是苏绰,库狄云的神情都沉重了许多。
哪怕他们在与柔然的数场战斗中都占得了上方,可说到正面对决,柔然铁骑仍是这片土地上毫无争议的王者。
沉默中几人一时间都无法拿出更好的办法来,难不成自己此番真的就只能目送对方在倾功雁门未果后安然离去而毫无作为吗?
张景宗深深皱眉,这显然不是他所想要的,也就在此时,苏绰缓缓开口道:“库狄军主,依你之见我等若是想要有所得应当如何呢?”
苏绰的话语再度让张景宗将目光投向了蹙眉不已的库狄云,此时他不禁恍然想起了前番苏绰将库狄云比作靳歙赞叹。
同为骑将,库狄云所处的时代可比靳歙不知好了多少,此时骑军乃是当之无愧的陆地霸主,实打实的陆战之王,而在那楚汉之时骑军不过是一支常被用做奇军以劫取对手粮道的偏师罢了。若非项羽倚靠个人勇武使得江东楚骑一时风头无俩,刘邦绝不会动起建立麾下汉骑的打算。
同时那时的汉骑大多以娄烦人为主,而库狄云则本身就是鲜卑游牧族的后代,自由在大漠边关成长,相较于靳歙,他应当更加了解骑兵的优劣才是,既是如此或许还真的只有库狄云才能想到办法。
先前曾说过草原游牧族的骑射战术与草原早期部落联盟的松散政治形态有着直接关系,其中最关键的便是政权形态是部落联盟而非君主集权体制,传统习俗仍有较大影响,缺乏统一和强有力的国家机器。同时兵员构成上,“士力能弯弓,尽为甲骑”,牧闲时节全民皆兵,参战目的多是为抢劫战利品。
而在单兵战术则以骑射为主,极少采用骑兵冲击作战。
这些特征在西汉时的匈奴帝国最为典型,但在中原骑兵探索出冲击战术之后,游牧族仅凭骑射已经无法与中原对抗。所以东汉至魏晋时期,塞外游牧族在与中原的合作与冲突中开始学习汉地的集权政治模式,以便能够推行骑兵冲击战术。这一举动一直到西晋末才由内迁的匈奴、羯胡彻底实现了这个转型,建立起汉化的君主集权政治体制,同时实现了骑兵的冲击战术转型。
如此情形下崛起较晚的拓跋鲜卑,则是在更短的时间内完成这一政权结构和战术形态的转型。
和十六国多数政权类似,元魏也是由塞外少数民族建立,但和以往建立十六国政权的匈奴、羯胡、慕容鲜卑、羌、氐等族类不同的是,拓跋鲜卑在建立魏政权之初尚保留着比较“原生态”的草原游牧生活方式,受中原政治、文化影响相对较弱,汉化程度较低。
一直到在其而后统治中原的百余年时里才逐步实现了文化、政治结构的中原化,这样的汉化看似是元魏统治者主观上至上而下的推行,实则也是迫不得已之举。
在苻坚的前秦王朝崩溃之后,被前秦征服的鲜卑、羌等各族纷纷立国,慕容垂在河北地区建立了后燕王朝,拓跋珪则在代北草原重建起游牧政权。拓跋珪原本是向慕容垂称臣但随着实力壮大,双方间的冲突逐断增强,随着后燕军惨败于参合坡和墓容垂离世,拓跋珪开始准备攻灭后燕,入主中原。
拓跋人在进占中原时已实现了向骑兵冲击作战模式的转型,但军队的组织形式作战方式还保留着草原时期的诸多特征,并未完全适应中原地区的战争。
这主要表现在兵种以骑兵为主,兵员以全民皆兵的部落成员为主后勤方面缺乏统一。有效的保障体系,难以维持持久的攻城战。这使得拓跋氏所率领的鲜卑军队在河北地区的战斗旷日持久、极端艰苦,且未能最终清灭慕容,所以向北、南方撤退的慕容氏残余得以又在辽西与青州分别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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