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邺水朱华 (2-1)

“啪！”唐妤一巴掌扇在李沐苏的脸上。

刚回过神来的李沐苏，一脸懵逼，思绪还沉浸在那遥远千年前的战场上。

“你到底在干嘛啊！一会大哭，一会大笑的，就跟入了邪一样。”唐妤蹙着眉，不满的问道。

“有点复杂，你也试试就知道了。”李沐苏挠挠头，不知道该怎么说起。

郑倕子解释道“剑试需要你感受剑的情感，剑会放出他的通感，当你接受他的情绪时，就会看到他的故事。李沐苏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说明他与这把剑的相性非常吻合。”郑倕子缓缓的点头。

“这把剑也没有名字诶。”唐妤看了看斑驳的剑鞘和石匣，没有找到剑名的刻印。

“他叫惹尘。”李沐苏把剑从剑鞘中抽出，剑锋上寒光闪烁。

“惹尘......”郑倕子喃喃的念到这个名字。“师父在北方的一片荒漠里找到它的。惹尘......”郑倕子顿了顿，然后对着唐妤说道“你也去挑选一把剑，先把血滴在剑上，如果剑没有予你通感，就不要强求，下一把。像李沐苏这种没有滴血就产生通感的情况，我也是第一次见。”

“嗯。”，唐妤走到“雨眠”前，咬破指尖向着剑身滴下一滴鲜血，良久之后，没有回应。如此循环——“松至”，没有回应。“霞乐”，没有回应。“千度”，“今钥”，“汐临”，“将与”，“霜火”，“太虚”——都没有回应。唐妤平复心情来到第十把剑“邺华”前，滴下一滴血。

“扑通——”一滴水落入大海的声音，不同于以往的每一次，“邺华”如同平静的湖面，被这一点朱红荡起了涟漪。

“这样就好啦。”一个男人的叹息声出现在唐妤的耳畔，水光波动，一个模糊画面浮现在眼前。

大雪漫天飞舞，北风呼啸，江面结起了一块又一块的浮冰。就在这无人的江岸边，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行走在江岸的寨桥之上，桥的尽头是一叶渔舟，风雪把天地间的景物都染的素白。

“你真的去从军了，我们怎么办。”女人幽怨的声音传入男人的耳中。

男人无奈地道“可是咱宗姓里必须得有壮丁去服役啊，村头咱家的二赖子瘦的跟猴一样，让他去服役不是直接要了他的命。妹夫大山，前些时候被大虫咬断了右手，也出不来。咱大叔二叔都是五十好几的人了，半只脚都踏入棺材了。我不去，咱还有谁能服这个兵役啊。”

“可是，可是你真走了，那咱娃子怎么办，明年咱家的地又有谁可以栽种。”女人哽咽道。

“二赖子虽然当不了兵，但是干点农活还是可以的，况且还有大叔二叔搭把手嘛。而且咱娃不是还有你吗。”男人苦笑地道。

男人解下船上挂在岸边的绳套，然后清了清船上的积雪，坐到船上，荡了荡船桨。女人在一旁默默无言的看着男人。就在船离开岸边的那一刻，男人把腰上的配剑取下向前一抛丢给女人，“这次去服役应该用不到这个老伙计了。就把他留给你们母女吧。”男人微笑着说道，船顺着水流向远处漂去。

“你是不是回不来了。”女人抽泣着问道。而男人依旧微笑地站在船上挥手作别。

“你这个混蛋！”女人抑制不住地大声哭喊着。风雪把男人的身影淹没在江河里。

“你这个混蛋！”女人嘶哑地尖叫。

“是啊，我是个混蛋。”男人轻轻的念道。

“这样就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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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影轮转，春秋更替。江岸又送走多少离人，接回多少归人。女人依旧抱着那剑在岸边等着，春暖花开的时候，夏日炎炎的时候，秋风萧瑟的时候，大雪纷飞的时候。一遍又一遍，直到黑发生了白发，直到白发盖满了头顶，直到女人不用等了。

唐妤僵硬的站在原地，她和女人一样在那江边等着，江岸的石碑被江水冲刷的斑驳了。等到期望变成执念，等到凝望变成思念。她知道女人流泪了，但泪水没有向外流，而是向里流，滴落在心上一下，她就痛一下。痛到心被滴穿，痛到心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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