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黄衣装的女子不禁一笑“诗倒是算诗,写得也很贴切,不过写诗也太儿戏。就试试他肚子里有多少墨水,你且带些笔墨白纸过去,试一试他。”
“大娘子凭的心善,那么贵的白纸,您就不怕浪费了!”翠儿嘟着小嘴,一脸的不开心。
鹅黄襦裙的女子伸出手,寒玉一般的手指在翠儿头上一点。
“去吧,小财迷,如果他糟蹋了白纸,我们赶他出门便是”。
“喏!”翠儿行礼退下。
不一会儿,翠儿又来到小院。双手托着一个托盘,里面正是一只毛笔,一个磨好的砚台,还有一刀白纸。
赵清山郑重的接过翠儿手里的托盘,用衣袖抚干净石桌,然后将纸和砚台取出放好。拿着毛笔,赵清山不禁想起了过往,原本意气风发,有个虽然泼辣,却漂亮体贴的妻子,有着四世同堂的幸福家庭。可近两年来,颠沛流离,自己和儿子也阴差阳错与家人分离,来到长安。苦笑着摇摇头,心中的愁思不禁随笔而下“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辞强说愁!而今尽识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写罢便将纸笔砚台放回托盘归还给翠儿,抱着小赵浩沉默不语。
翠儿也不管赵清山情绪低落,托着托盘转身离去。
周酒鬼毕竟是伢人,察言观色相当厉害,虽然看不懂赵清山写的什么,但是看着赵清山愁苦的脸色。他拍了拍赵清山的胳膊“赵郎君,这世上那有过不去的坎儿,看开些,你这租房的事儿估计成了,小老儿就先走了,等你安顿好以后再来牙行找我便是。”周伢人和陈巨关系匪浅,自然不怕佣金没有着落。再加上这个信誉至上的年代,几十钱的佣金,倒也不怕赵清山赖账。也没问佣金的事儿,周伢人便转身离开了。
而隔壁院子的鹅黄襦裙女子看着翠儿拿回来的纸张沉默不语。纸上的行书与王书圣委婉含蓄有些不同,只见赵清山的字高古浑穆,笔力雄强,笔墨饱满。而从字里行间铺面而来的愁思,让黄衣女子胸口微疼。她不禁想到,是怎样的经历,让人能写出如此好的字,如此愁的诗句。
好奇心不仅能害死猫,很能让一个女人对素未蒙面的男子产生一股浓烈的想见上一面的冲动。
初唐的思想是比较开明的,这时还没有男女不的私下相见的礼法。长孙皇后的《女诫》估计还没有开始酝酿,只要不在闺房相会,便不算男女大防。
良久,黄衣女子放下手中的白纸,对小短袄说道“翠儿,去请那位郎君过来,这房子租给他了。”
“喏!”翠儿脆生生的回答道。
小院里的赵清山正抱着孩子在发呆,他倒是不担心这房子租不下来。只是爱人亲人的英容笑貌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播放。
怀里的小赵浩感觉父亲把自己越抱越紧,很不舒服的挪了挪身子。赵清山也一下子缓过神来,他把嘴凑向儿子的额头,在那小额头上一吻。
“爸,痒!”
粗糙的胡须扎的小赵浩咯咯地笑。
这时翠儿走进了院子,“赵郎君,我家娘子请您过去一趟,说是房子能租给您了。”
这可是赵清山半年以来听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他激动的站了起来,“感谢翠儿小娘子,感谢贵主,我和儿子终于不用再这寒风里颠沛流离。”
这可是第一次有人对她一个丫鬟道谢,赵清山的致谢让翠儿俏脸通红,翠儿不知所措地摆了摆手,尽然忘了大娘子教她的礼数。
“这,这,莫要谢我,翠儿只是个跑腿丫鬟,当不得郎君感谢。您还是去谢我家娘子吧。请郎君随我来。”
翠儿落荒似的转身逃离,完全不顾赵清山知不知道路。赵清山不禁苦笑,这丫头,不带路怎么过去。
赵清山抱着小赵浩向院门走去,刚到门口,翠儿又跑了回来。小脸红红的煞是可爱,翠儿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对赵清山微蹲行礼。
“郎君见谅,请随翠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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