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菊英部 (2-1)

特罗堡子西北八十里，茫茫沙丘北部有一片绿洲。

“报……”

一名骑士跃马进入绿洲中央的居住区来到一座以金银做顶的巨大绸帐前，翻身下马，跪伏在地。

那名骑士没有听到喧呼声，便听帐内琉璃盏破碎声响起，接着是两名卫士拖着一人出来，拖到了帐外不远处，在那人的声嘶力歇中，飞快的拔出刀来，一刀斩落。

就在离斩首之处不到三丈的地方，一个包裹头发的老年妇人正在搅动马奶，而这个看似普通正干着粗活的女人的旁边，要不是有数个婢女模样的人在伺候着，谁也无法相信这个粗手粗脚的妇人，就是这片偌大绿洲的实际掌权者。

不远处有人身首异处，这些婢女竟然连头都不抬一下，仿佛早就习惯了这种场面。

唯有一位十五六岁明眸酷齿的少女不敢看向那个方向，忍不住道：“祖母，葛逻禄部势大，非战之过啊。”

少女见老妇人不说话，过了一会又道：“我听说，西面的突骑施人闹得很厉害，都有不少人逃难而来了，祖母，怎么他们非要打战不成？”

“抢人，抢钱，抢地盘，哪样不是要打仗？”

“可是，大家各自住在自己的地方，不好吗？”

老妇人停下了搅动马奶的棍子，怒道：“律蓝，你怎么还是这么天真？这世道就是这么残酷，汉人有句词说得好，这就叫弱肉强食。”

“汉人就是有才华，而且比其他人都要温和！”

老妇人听到这个律蓝这话停止搅动马奶，目望着东方久久不语。律蓝看到祖母不言不语不动，不知道自己是哪里说错了，也不敢开口说话。

良久，老妇人才道：“律蓝，你要记住，汉人！那是一群比野狼凶残、比老虎凶猛、比毒蛇阴毒、比狐狸狡猾的人！”

“对西域这片土地的人来说，汉人那才是最可怕的存在！”

少女律蓝吓了一大跳，啊了一声不可置信的道：“祖母，这世界上有这么可怕的人啊！可我看到来咱们这里的汉人商队比那些波斯、大食的商队要好得多啊，跟汉人商队想比，栗特人才是最坏的了。”

老妇人起身，身旁婢女连忙接过活计。老妇人拉着少女律蓝的手，走回大帐。大帐内的十几老少见到中年妇人，赶忙纷纷行礼：“参见老夫人。”

坐在主位上的青年更是起身，指着自己的位子道：“祖母，您请这里坐。”

老妇人没有走向主座，而是拉着少女律蓝在一旁坐里下来，这才道：“你是菊英王，这位子不该是我这老婆子坐的。适才信骑所报何事？”

青年菊英王道“回祖母，是咱们的一支商队遇到突骑施人的打劫，恰巧遇到了一队汉人的救援，打跑了突骑施强盗。”

老妇人：“哦，那现在情景如何？伤亡如何？那伙汉人又是何人？”

菊英王道：“那伙汉人及时赶到，商队伤亡三十余，现在商队和那伙汉人一起往咱们菊英部而来，预计太阳下山前能赶到。”

老妇人点了点头，道：“适才律蓝问到了汉人是什么样的人，趁此机会，我就跟你们说说，汉人是什么样的人，也好让你们在今后的日子里，怎么和汉人打交道！”

大帐内众人齐声道：“恭听老夫人训导！”

老妇人接过婢女端上的一杯温热羊奶，待喝完羊奶，就缓缓道来：“几千年来，咱们脚下的这片浩瀚土地，繁衍生息过无数伟大的民族，先后诞生了如匈奴、鲜卑、柔然等等这样辉煌的国家！”

老妇人接着道：“现在你们也都看到了，这些伟大的国家都到哪去了？所有和汉人作对的马背民族，无论全盛时期有多么的辉煌，最后都只有两种结局：要么就是南附汉化，最后消失于无形！要么就是被迫西迁，然后逐渐衰落。从来没有一个被迫西迁的马背民族能够打回来，夺回故土。”

老妇人的眼神也黯然了下来：“我们从东边被击败，一路西来，也是如此！”

律蓝听得呆了：“这帮汉人，这么厉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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