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顺章贪财好色是不假,但确实是有能力。若把他放在富庶之地,自然是上下其手,中饱私囊。但这凤西刚受战乱,一穷二白,他就是再想贪,能到哪儿贪去。属下相信,以他的能力,可以将凤西维持在我江门控制中,至少不会受窦信等旧贵染指。”
江太师欣然点头。任用官吏最先考虑的是,能不能把江门一党的权益最大化,至于百姓是否受苦,那都是次要的。
他当即拍板:“来人,写奏折!”
……
从云华台到宫城之间不过三里地,却有专门传送书信的街道和传驿,也有策玄卫兵丁巡逻,岗哨值守。江太师就是凭借这条专用通道,把周王朝的权力中心转移到了云华台。
连云都百姓也知晓,云都官员更趋向于登上乘云阁,皇宫大朝会只是明面上的摆设。
朱雀街两排的柳树已经掉光了叶子,来往的行人也都加厚了衣裳。今年的秋霜来得比较早,清晨的风也带了些许料峭寒意。
街道旁有一座绸缎铺子,铺子的阁楼上窗户常年封闭,只有一扇小窗半开。
窗后站着身穿粗布服的小厮,半张脸隐在黑暗中,半张脸白皙光泽,眯着睫毛盯着朱雀街后被长墙阻隔的无人街。
云华台派出的快马在无人街上奔行,这小厮眼角微微一缩,迅速把窗户关闭,下楼从后门来到后院。
后院门外备着一辆马车,小厮快速跳上马车,挥动鞭子驱赶着往街道尽头奔去。
马车奔去的方向是与云华台遥遥相对的孔雀巷,此处是周国旧权贵的聚居地,云都门阀五大姓都盘踞在此。
小厮把车赶进巷子后,放缓了速度,车轱辘在青砖地面上发出辚辚声。
他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了许多,跳下车左右观望无人注意,才牵着马停在窦府的后门,在门板上连着轻敲了两声。
后院的守门人打开一条缝隙。
“是我。”
等小厮把马车牵进去之后,守门人又探出头左右观望,才把门紧紧关闭。
小厮穿过后院甬道的假山,从竹林前绕过去,从荷塘的汉白玉拱桥跨过,站在了掩映在树影中的正堂前。
“窦公。”
雕花木门被打开,武安公窦信背负双手,站在堂中。
堂中的侍婢掩门而出,略显阴暗的房间内只剩下窦信与小厮。
“窦公。”小厮跪地禀报:“消息属实了,九曲关的捷报七天前传来,今天清晨策玄卫的密报又传到云华台,中午就有快马送奏报前往宫中。”
小厮的语句停顿了片刻,显然是等窦信消化这段消息。
武安公窦信看上去比江耿忠年轻些,身材也稍微粗壮,脸盘宽大肤色偏棕,一缕黑须长及肚脐。
他眯着眼睛沉吟自语:
“曲门突然跳出来这么一个人,非我云都五姓门人,也非江府家将,来得太过诡异。”
“窦公,从江府眼下的动静来看,江阉肯定是要用此人的。”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在门外等候。”
小厮躬身站起,缓缓退出了正堂。
窦信在房间内来回踱步,思虑万千。
那江耿忠诡计多端,如今又已捷足先登,就算派人前去,怕也无法拉拢。但就此放弃凤西,他怎能甘心。昔日凤西是他窦氏一脉将领的自留地,也是他窦信与江阉在朝堂上相争的底气。可如今却被江阉借陈人之手完全清洗,他窦氏麾下三十三人血洒九曲关和凤西城头!就连女婿原骁也被江氏借机问罪斩杀。
他窦信怎么能够咽得下这口气。
就算只有微末的机会,他也要与那老阉贼争一争!
他快步踱进书房,磨墨沾汁,连着写了两封书信,一封书信上署名为吾女琳琅,另一封书信署名为贤侄崔召陵。
窦信对这两个人选很满意,这也是他所能展示的最大诚意,希望九曲关那素不相识的人,能识得这大大的抬举。
“进来!”窦信此刻的声音洪亮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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