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青身为西城兵马司副指挥使,竟然不去捉拿殴打上官的人犯,反倒扣押张濂源大人,臣以为当严惩!”
“臣附议!”
“臣附议!”
……
不断有给事中和御史走出来弹劾刘文耀。
崇祯一阵恼火,若不是昨晚他得到了详细的奏报,今日便要被这些人骗了。
“臣河南道分守道陈奇瑜,有本启奏!”
陈奇瑜眼见舆论一边倒,立刻出列道:“陛下,昨日臣等正在被河南道的官员接风,是以臣当时亲自在场。”
“哦!”崇祯笑道:“陈玉铉卿家既然亲自在场,还请说说当时的情景。”
“是,陛下!”陈奇瑜奏道:“当时,我等正在宴饮,有爷孙两人,进了包间卖唱。
当时,臣命随同臣一起赴京的张书堂点曲,就在祖孙唱戏的时候,张给事中的随从出现……”
言官的职责之一,本就是风闻奏事,此时听闻当时竟然有一省的封疆大吏也在场,当即纷纷驻足观望起来。
对于他们来说,声援同根同源的清贵张缙彦,乃是清贵们之间的同袍之义。
但是,陈奇瑜亦是进士出身,还是二甲的进士,而且也曾经担任礼科的给事中,算是他们的前辈。
因此,论清贵,张缙彦不如陈奇瑜。
论资历,人家是万历四十四年的进士,而张缙彦不过是去科的新晋进士,给人家提鞋都不配!(张缙彦本是崇祯四年的进士,本书这里,我给提前了,谁让他投降了三家呢。)
论实权,陈奇瑜而今已经贵为一省的副手。那张缙彦不过是一个兵科的给事中罢了!
不论是哪个方面,陈奇瑜对张缙彦都是碾压的!
因此,陈奇瑜亲自出面称述实情,他们也不会得罪人的去打断。
“大人是官,小人亦是官,既然小人也是官,就当管的不为官样之官!”
陈奇瑜再次复述一遍张书堂的话语,真诚的道:
“陛下,臣窃以为此子这句话很是在理,若是有一天,官吏们不在惧与上官淫威,人人敢于揭发不平之事,那么我大明何惧艰难啊!”
待陈奇瑜说完,崇祯脸色大变,虽然他早有渠道得知了事情的经过,但是自从登基以来,朝臣们都在耳边数落锦衣卫东厂的坏话,因此在崇祯的心中,早早种下了两个特务机构的黑暗腐朽模样来。
本来他以为锦衣卫的奏报,或多多少少的有所夸大之处,哪知道陈奇瑜所说的,竟然比锦衣卫的奏报还要让他生气!
这可是新科的进士啊!
一个刚刚才从学子,转变成了没有实权的官员之人,一个还没有经受官场这个墨池洗礼的初生牛犊,都能做到如此荼毒百姓、草菅人命!
那么,满朝的衮衮诸公,又该黑暗到了何等地步!
崇祯忽然想起,他将魏忠贤收监之后,魏忠贤托人放在他案头的纸条:奴婢魏忠贤虽然有罪,但是,不曾对不起先皇,不曾对不起大明……
崇祯当时还大发雷霆,让王承恩在宫中大肆清洗了一番,将很多魏党一脉的竖人都给赶出了宫中。
崇祯又想起了皇兄天启帝临终前,已经牙关僵硬,却是反复的叮嘱自己魏忠贤“恪谨忠贞,可计大事”……
难道自己真的错了?
崇祯摇摇头,将脑海里的念头抛开,自己这是昨晚熬得太狠了吗?
竟然思维混乱了,由这一个小小的给事中的事情,怎能怀疑到国之干城身上。
满朝的衮衮诸公,都是饱读诗书、志向高雅之人,岂是向那张缙彦这么不堪!
“爱卿此言可有虚假?”崇祯问道。
他不知道的是,当一个人在心里开始怀疑某一件事情的时候,就像是玻璃上的裂缝一样,再也无法愈合了。稍有风吹草动,就会让裂缝越来越长、越来越宽,直到成了一个难以逾越的鸿沟!
陈奇瑜跪拜:“陛下,臣已经侍奉了三代先皇了。
臣但有半字的虚假,甘领欺君之罪!”
众多给事中、御史们纷纷脸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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